第108章 彭格列（1 / 2）

做了教父十五岁的乔鲁诺乔巴纳也得去参加中考,做了女董事大学生的夏还是得去乖乖上课，每天计算学分和gpa。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夏正在选修的俄语课上摸鱼，忽地余光瞟见窗外有一个闪着光的亮点。她本能立马朝前匍匐下身子，一枚子弹打破窗户飞进教室，擦着她的头发飞过去打进墙壁里。玻璃碎了一地,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课桌上,还有一些同学的身上。没人预计到这突然的变故,教师的声音倏忽止住了，学生们不管在干什么此刻愣在原地瞧着碎玻璃的方向。气氛寂静了两秒,然后所有学生都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朝着门口跑去。

夏很确定那枚子弹是冲着自己来的,要是是个别的什么学生，指定躲不开。

她没有跑出去，滑下椅子，在课桌和椅子得间隙里蹲下,从包里掏出两把枪和甩棍,把其中一把带绑腿的枪绑到腿上，沿着这条缝隙往墙边跑。她将耳朵贴在墙上,混杂在一堆凌乱慌张的脚步声里,有六个有力平稳不慌不忙、目标明确沉重的落地声音,在逐渐朝她靠近，地板都在震。

很不妙。夏心想：偏偏就在xanx不在的时候,有人找上门——不,更可能是因为xanx不在,他们才会找上门。

xanx就是个靶子，有些人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却又对xanx没办法，就将注意打到了看似只是个普通人的xanx女朋友，也就是夏的身上。这样的人自打xanx找上来就没在她身边没停止出现过，只不过之前那些人都让xanx在暗地里已经解决了，轮不到她出手。不知道今天找上来的人是谁，居然能绕过巴利安，摸清楚xanx的行程，还嚣张到直接闯进意大利理工最高学府。

夏甩出甩棍，躲进后门的门板后，等着从右侧来的三个人从后门进入教室，在第三个人刚跨入半步时猛地一推门。

实木门板撞上一个结实的人形物体，被坚硬的人形撞成碎片。高大结实如同钢铁一样的男人毫发未伤，六个人皆蒙着脸，一丝不露，斜睨着把自己暴露出来的夏。

夏瞧着这一排至少有两米高，身材夸张、长相相似、似人非人的家伙，举起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撞上大概是人类小腿的位置，发出金属相碰的叮当一声，被压扁的子弹头掉在地上。

夏骂了句脏话，转身就跑。

xanx是在对方绕着圈子说话就是不愿意让这场对话结束时发现得不对劲。他拉过对方的衣襟，一只手虚放在他的脑袋前，隐隐约约的火光在男人眼前跳动。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被抓住的男人瑟瑟发抖，裤子直接湿了，立刻承认：

“他……有人……米兰理工……不你去……”

xanx即刻意识到今天这场会谈恐怕从头到尾都是个阴谋，有人要把他引去米兰理工，但不管坑里有什么，他都不得不跳，因为夏还在米兰理工。

他的脑子迅速转动，斯库瓦罗在美国执行任务，列维在德国，玛蒙和贝尔在西班牙，只有路斯利亚在西西里，短时间内都赶不到米兰，米兰的基地里也只有劳尔一个开车的而已。

他把昏迷的男人丢下，给劳尔发了条命令要求他现在马上开车赶往米兰理工，他也朝米兰理工走去。

待xanx赶到时米兰理工已经处于一片混乱，东边的实验室着了火，北边的教学楼塌了一角，校园里有好几台大型机器人在巡视，清理现场。

xanx在围观的人群里巡视一圈，没找到夏。这时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咬着xanx的裤腿乱转悠。

“xanx。”一个稚嫩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带着绿色奶嘴的小婴儿跳了出来，来到他的面前。

阿尔巴雷克。

xanx的视线从贝斯塔身上移开，警觉地看向威尔帝。

威尔帝扶了扶眼镜，平静地告诉他：“艾丝黛德不在这。”

“她在哪？”

“南边某个地方。”威尔帝平静地说，“她把敌人引出校园朝那边走了。毕竟敌人是冲着她来的。”

xanx没功夫和威尔帝废话，捞起贝斯塔，转身朝南边冲过去。他顺着战斗的痕迹闯进了一栋大楼，跑上了顶楼。这是布兰塔家族的根据地，不同于南意大利黑手党的分散和密集，北意大利的黑手党更集中，主要由几个大家族把持着，布兰塔家族则是北意大利最强大的家族，也是彭格列最为重要的盟友之一，借由和布兰塔家族的合作，蜗居于西西里的彭格列才能把持整个意大利。

顶楼本是一件大办公室，现在完全变成了废墟，电子机器人的断肢和昏迷的黑手党到处都是，四处传来枪击声和金属相碰的叮铃声。

夏灰扑扑的身影在一块断墙后跃出，冲破腾起的烟雾落在一块突起的断壁上，手里握着一把已经歪斜的甩棍，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抢来的步枪，子弹擦着她的脸飞出去。她盯着对面的全身都是枪口的机器人。她的对面还有一群气势汹汹的人，站在不远处，态度嚣张。

“不管你是谁，敢擅闯布兰塔的地盘就是死罪！”为首的男人大喝。

“狗屁！你们命令机器人袭击校园，把我逼到这里，现在还在装无辜？”夏冷声说。她的衣服已经破损，握着甩棍的手滴滴答答地滴着血，负了伤自然下垂。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男人敷衍地说，一招手，身边的跟班们全都举起冲锋枪，枪口对着夏。夏准备向后躲，却被一个机器人挡住退路。

xanx一抬手，愤怒之炎喷涌而出，直接把堵着夏退路的机器人炸开。夏敏捷着朝前迈了一步，避开了死气之炎的误伤。

所有人都是一愣，惊讶警戒地看着xanx。

“xanx……”为首的人咬着牙，问，“彭格列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xanx对他的问题不加理会，直接冲到夏面前，带着她要离开这里。

“等等！”布兰塔的人大声阻止，“这个女人得罪了布兰塔，必须得到处罚！”

xanx带狂躁怒意的猩红眼珠毫无温度地扫了他一眼，对方一下瑟缩起来，但很快就又鼓起勇气，重新朝xanx声明：

“这是布兰塔的私事，彭格列无权过问，还请让开。”

“谁说没有？”xanx说，“她是巴利安的人，我的云之守护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授意。”

“你说什么？！”

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名头惊到了，抬起头看着xanx。

“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方愤愤地喊，质问：“巴利安为什么要找我们的麻烦，这事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该给解释的是你们，为什么突然派出机器人袭击巴利安的云之守护者，你们想背叛彭格列吗？”

布兰塔的人瞪着眼睛看着xanx，腮上鼓起两个包，哆哆嗦嗦地蠕动着，一副气狠了的模样。

“别以为你们彭格列就厉害了，我们也不是什么小组织，想要得罪我们布兰塔就算是你们彭格列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惹不惹得起！”他放出威胁的话。

“得罪你了，怎么了？”xanx轻蔑地说，“一群北意的垃圾，巴利安想打就打了。”

“你！”对方气得发抖，“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向彭格列抗议这件事的！”

xanx哼了一声，拉着夏离开。夏还一头雾水，踉跄着被xanx拉出大楼。

好好的一天整出这么一件事，让夏的心情很不好，她不悦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xanx没说话，找到劳尔，拉在车后门把夏和贝斯塔摔进去，自己从另一边坐上去。

“脱衣服。”他上身前探从副驾驶前的小巷子里掏着什么，一面蛮横地命令。

一开始，夏听了他的话，脑子里还有点跑偏，心想这人怎么还有这种性癖，很快又反应过来，他这是要给自己上药。

她脱下皮质外套，一条伤口躺在她的手臂上。她咬着下唇忍受着男人过于粗暴的治疗手法，试图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他们是谁？”

xanx头也不抬地踢了驾驶座一脚，劳尔连忙为夏解释：

“布兰塔家族，北意大利最强大的家族，彭格列最大的盟友之一。”

“彭格列的盟友为什么——”夏冲出口的话停下了，还能为什么。

要是xanx得罪了彭格列重要的盟友，在彭格列的声威会下降，内部的支持者也会离开一部分，在继承人的问题上九代目或许也要重新考虑了。

她一仰头，靠在座椅上叹了口气，烦躁得想抽烟，一摸兜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只能忍着，撸了撸在她大腿上蹦哒的猫科动物。

车外的景色晃晃悠悠地后退，变得越来越陌生，夏凝眉，问：“这是去哪？”

“西西里。”

夏猛地起身，责问：“去西西里干嘛？”

xanx瞧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你是巴利安的人，想要成为巴利安的干部需要巴利安的其他人承认。”

夏疯狂摇头，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才不想加入黑手党呢。”

“那你就回去接受布兰塔的怒火吧，他们喜欢把人放到没干的水泥里，糊进墙。”xanx杵着脑袋说风凉话。见夏一脸抗拒，还张口要说什么，他又补充：“连带你的家人和朋友。”

夏刚张开的嘴又闭合回去，鼓起脸，扭过脸盯着窗户玻璃上那个气呼呼的倒影沉思。

她想起自己的药还在教室，因为事发匆忙没能拿上，要是去西西里她肯定会错过一次服药的时候，因此格外焦躁。

“都怪你！”她忽地大声说。

xanx把眼珠溜到一边瞅她。

夏转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大声地责怪：“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被袭击！”

xanx懒懒地嗯了一声。

她干脆耍赖，说：“我不管，我不要加入黑手党，也不要被封进水泥里，你给我想办法！”

“那就嫁给我。”xanx干脆利落地说。

夏一下愣了。

“嫁给我你就是彭格列夫人，没人敢动你。也不用你去执行任务，好好伺候我就行。”

夏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xanx瞟了一眼不语的夏，说：“不管是加入巴利安还是去领证，都要回西西里。”

他说完就收回了目光，因为夏会选什么已经很清晰了。但就在他放松下来的时候，忽地听到夏的声音轻飘飘地飘进他的耳朵里。

“不要。”

xanx猛地扭头盯住夏。

女人的脸上显出一种常年累积、每日都比前一天更深沉的不屈，脸上失去了一切的表情，只剩一双灼烧着无机制光芒的眼睛，那双浓郁的几乎不显色的眼睛居然有点透绿了。

“我不会加入黑手党。”她知晓此刻已经是不得不完完全全表明态度，不能留下一丝暧昧的时刻，因此口气也格外坚决。

开车的劳尔快窒息了，小心翼翼地开着车，目光发直，恨不得自己能现在就聋了。

xanx腮部抽动，死死地看着夏，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以至于脸上的肌肉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夏垂下眼睛，轻声说：“对不起。”

她知道xanx为她做了多少，还得罪了彭格列的盟友，她却没法放弃自己无聊的坚持，肺脏乱七八糟地搅动，胃里翻滚着想吐，她为自己的做法恶心。但她没法——她就是没法，她怎么还能加入黑手党呢？这对所有人都是个讽刺，一个笑话，如同她亲自打了所有人，包括过去的她自己一巴掌。

况且，她不能——她不能陷入黑暗，如果她都掉进去了，亚瑟该去哪里呢，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xanx缓慢沉重地举起手，手掌上燃烧着死气之炎。不同于以往炸裂张狂的火焰，他现在的火焰更低，更稳，却带上了比以往更加危险的气息。

眼窝里的阴影晃了晃，夏忍着身体反击的本能。

“xanx，我不会反抗的……”她并不怎么害怕，死亡对于她而言已经失去了畏惧的必要，这辈子除了亚历山德罗和xanx，她也没什么要去考虑的人，亚历山德罗自己会活得很好，xanx她就更不担心了，更不要说，她并不觉得xanx会真的下手。泄愤打她一顿或许，她自愿挨打，但真的杀掉她，xanx做不出来。

沉静凝固的空气里，只有火焰灼烧的声音。

“停车。”xanx倏地说。

车立马停下来，他收起火焰和手臂，抱着胳膊，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滚。”

夏犹豫了几秒，没有立即下车，这短短的几秒就惹火了xanx，他斜眼恶狠狠地睨着夏，用更低更沉的声音说：“别让我说第二遍。”

夏拉开车门走下来。

“艾丝黛德莫里蒂。”xanx乍然叫她。

夏背对着她停驻脚，等着他的话。

几秒后，他的声音和汽车开动的声音一起送进她的耳朵里。

“利息是每年百分之三十。”

她扭身瞧着那个越来越小的小黑点，意识到这真的真的是最后了。她又低头瞧了瞧什么都不知道，在她怀里活泼乱跳的贝斯塔，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耳朵。

“还撒欢。”夏点了点他的鼻子，“知不知道你妈妈傻逼到有条金大腿伸到她面前都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