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第二天曲玲玲是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被迫睁开了眼。
“该醒醒了,小土匪,不早了,再睡下去船就开了。”耳边是萧业衡轻佻的声音。
曲玲玲揉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售票大厅里已经恢复了热闹,行人来去匆匆,路过他们两人的地铺时,还不忘好奇地瞄几眼。
出手慷慨点的都在旅馆里休息够了才出来,拮据的也能在长椅上将就一晚,就他俩的地铺是又稀罕又显眼。
曲玲玲有些尴尬,自己刚刚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睡成了个猪?
“……”的确有点丢脸。
她赶紧起身,卷起了席子放到一旁。身子一动她才感到浑身难受。她打人生中第一次睡地铺,地板硬的慌,硌的她骨头疼。要不是真困了,她可能得睁着眼躺一夜。
反观边上的萧业衡,不仅精神奕奕,还有心情取笑她。“小土匪,我劝你还是赶紧找水洗把脸,一会儿上了船可就没这个机会了”,顿了顿,他又坏笑着补充道:“你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威风。”
!!!
被他这么一提醒,曲玲玲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两天没梳洗打理了。虽然自己平时不热衷于打扮,但是最起码的干净整洁她还是注意的。现在被萧业衡放在明面上一说,她顿时有些尴尬。
曲玲玲就近找了个售票厅里的公厕,这里的公厕干净整洁不说,还有水龙头和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皮肤依旧白皙,但还是难掩憔悴,眼睛下面还有两团大乌黑。难怪萧业衡会嘲笑她,她自己看着都嫌弃。
“玲玲?曲玲玲!”旁边一道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曲玲玲的自我颓丧。她扭头一看,是昨天在饭馆遇到的薛建华。
“玲玲,你也要乘一会儿的民主五号吗?”问完她又自顾自回答,“哎呦,我真蠢,去上海就这一班船,我还傻乎乎的问你。”
曲玲玲也感叹两个人的巧遇:“嗯,我买了四号仓的票。”
说起船票,薛建华又开始咋咋呼呼:“哎呦,你不知道,光是这两张车票就废了我和我哥好大的劲,我们昨天一早就守在这儿了,”她抬手指了指那一排售票窗口,“这窗口一开,人呼啦一下子就涌上去了,还好我人小又机灵,钻来钻去钻到了前面,幸好没指望我哥,他大高个直接被拦在了最外边。”
“……”那看来她昨天的车票还没有亏太多。
从公厕回来,萧业衡还插兜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她。曲玲玲这才看到了他的行李——两件外套。皮夹克已经被他穿在身上了,还有一件有些熟悉,是先前帮他洗的军绿色工装,现在正被他搭在手臂上。
“你买了几等仓的船票?”曲玲玲问。萧业衡仿佛这才看到她,开口,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还以为掉坑里了呢,去了这老半天的。”
“……”曲玲玲打定主意到了上海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分道扬镳!
临上船的时候,曲玲玲才知道了昨晚睡的席子从哪儿来。
四、五等船舱不设座位,工作人员会给每人发一片草席。
看着不远处排队领草席的人,曲玲玲凑到萧业衡身边:“所以,那席子真是你偷的?”大伙儿都现在领,怎么萧业衡昨天就搞到手了?
“……”
萧业衡被她问得有些无语,顿了一下才开口,语气里是无法掩盖的嫌弃:“你不知道什么叫租吗,给钱就租,”说着还对大厅角落的一间小房间扬扬下巴,“那儿不是写着租赁草席吗?”
“……”这回是曲玲玲被噎了,她确实不知道可以租席子。
民主五号是一艘三层的大轮渡,底层放置行李以及安置四五等船舱的乘客,二三等船舱的乘客被安排在第二层,最顶层是一等舱和娱乐场所,其他船舱的游客可以付费上到顶层喝茶,每人十块钱。最初听到这个收费标准的时候,曲玲玲狠狠咋了咋舌,这口茶也太贵了。
进船的步序有点多,曲玲玲排着队挤在人群中,留心看前面的人怎么做,一会儿轮到她就照着样子模仿。她一开始就没指望萧业衡有什么帮助,刚才一喊检票,那人就扔了她自顾自排队去了。一个眼神的提醒都没甩给她。
检过票是行李安检,三个穿着制服的女人挨个翻看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还要问过每个人有无携带火种和违禁物品。曲玲玲跟着前头的人乖乖照做,顺利过了安检的关卡。
一进船,曲玲玲就犯了难。她不知道四等舱该怎么走,眼前的每个人好像都有一个已知的目标,拎着行李脚步不停。只有她一个人捏着船票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萧业衡那厮就跟她讲了四等舱在底层,可底层具体怎么走她不知道。
正犹豫着要不要寻个人问问,恰巧就看见了薛建华兄妹过了安检正往她这边走来。曲玲玲如蒙大赦,她知道这两人也是跟她一样的四等舱。
又一次遇上曲玲玲的薛建华显然很兴奋,挽着她的手臂一路带着她下了底层。“哎,玲玲,你把席子铺我隔壁吧,晚上才到港呢,咱俩小姐妹可以说说话。”薛建华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曲玲玲想了想,跟着萧业衡受气倒不如在两兄妹这儿来得自在,果断就点了头。
薛建国的席位在最右边,薛建华正当中,曲玲玲在左边,三人就这么安置了下来。
底层没有窗,所有的光线都来源于头顶的几盏灯,让人觉得有些逼仄。曲玲玲能感受到船应该是开动了,她能听见浪潮拍打船体的哗哗声。
“玲玲,咱们来翻花绳吧!”薛建华手里攥着一团红线,又拱了拱一旁的薛建国,“哎呀,哥,你也别老躺着,现在又没书给你读,过来跟我们一块儿玩。”
薛建国嘴角发抽,反抗了声:“那是你们小女孩儿爱玩的,扯上我做什么?”
最终薛建国还是没抵住薛建华的糖衣炮弹,坐起身跟曲玲玲她俩做到了一块儿。三个人轮流翻花绳,曲玲玲手上的花绳递给薛建华翻,薛建华手上的花绳递给薛建国翻,最后薛建国手上的花绳递给曲玲玲。后一个人如果解不出或者解错了前一个人手上的花绳,就要接受惩罚。
曲玲玲打头,起了个花绳样式递给了薛建华。
这个样式很基础,薛建华根本想都没想就解了出来,嘴上还笑嘻嘻:“玲玲真好!”
薛建华是个鬼机灵的,对薛建国这个亲哥可没这么良善,花绳一到她手里就结成了一团。除了勾在手指上的线还能看清楚,里头的线曲玲玲光是看着就头疼,她有些暗自庆幸自己不是薛建华的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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