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女（2 / 2）

周音惜在房内转转，烟纱裙曳地，衬得她好似浮于空中。

“阿娘，您还要讲什么，便讲出来吧。看您这样，我害怕。”倪芊屏双手搭上椅背，脖子缩了缩。

“害怕什么？你阿娘我又不是魔头。”

“害怕您想鬼点子叫我嫁过去。”

周音惜微微一笑：“你不想嫁，我自然不勉强你。”

“那阿娘要做什么？”倪芊屏往后稍稍一靠。

“应雅学府近日请来了一位大儒。你既喜爱男装，何不去听一听？”

应雅学府，长安最好的学府之一。不同于其他专攻科举的学府，应雅学府的生员出身非富即贵，科举从不是置于心上的头等大事。故学府要求生员学习六艺，顺便攻一攻科举。

“我就算着了男装，还不是去不了。除非能用哥哥的名字。”倪芊屏嘟囔道。

“是啊，然儿在玉天学府读书，你用他的名儿去应雅，再运作一番，自然是成的。”

“那敢情好！”倪芊屏一下子坐直了，眼眸闪着光。

“那行，我便去叫你阿爷运作运作，先走了。”

倪芊屏瞅见周音惜最后那带笑的一瞥，总觉得这事明面上瞧着不错，深处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倪蕃扬总说倪芊屏的古灵精怪源于周音惜。可倪芊屏觉得，自己才不敢在周音惜面前班门弄斧，不然也不知这亲生母亲要整些什么来逗她。

可惜上一世自己对应雅学府了解过少，竟不知究竟有什么叫周音惜能从吕沧言直接跳至一个学府——

好了，倪芊屏知晓了。

虽然这时候骂娘似乎很不好。

但倪芊屏还是忍不住。

他娘的。

能这么快跳过去，不就只是因为吕沧言定在应雅学府里吗！

“阿阿阿阿娘，我……”倪芊屏冲出去，哪里还有周音惜的影子？

待倪芊屏奔至倪蕃扬的屋内，便看倪蕃扬、周音惜与倪衍和一道望着她。

“阿爷，我……”

“屏儿啊，你不愿嫁人，愿多见识见识，为父很欣慰啊。”倪蕃扬打断她。

“不是，我……”

“可不是嘛。方才屏儿听闻自己能去应雅学府，可开心了。”周音惜又打断道。

“可是……”

“妹妹这般好学，我都自愧不如。”倪衍和笑道，好似倪芊屏并未杵在这儿，只是被他们谈论着而已。

“你们……”

“我家姑娘本就不同于寻常，试问哪家姑娘亦有她这份心胸志气的？”周音惜对倪蕃扬道。

“什么……”

“可不是！这般妹妹，要真嫁出去了，别说您俩舍不得，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有她嫂嫂，都舍不得。”

“你……”

“是啊是啊，有这般女儿，我定是修了几世的福气。”倪蕃扬点头。

“……”

继续，你们继续。爷今日看你们唱戏。

吕沧言方才究竟做了些什么？！

莫非他察觉了昨日东宫窃听之人便是她，如今要想方设法杀人灭口了？

“你们怎么不说了？”倪芊屏见三人都闭了嘴，笑着看她。

“你不是有话要讲吗？”周音惜道，“我们自然要等你讲啊。”

“阿爷我不想去了。”倪芊屏便飞快地讲完，生怕又被打断。

“不去？！”倪衍和一脸讶异，“这般天下人仰慕的学府送至你眼前，你不去？若不是我已二十有三，我都要去瞧瞧呢！”

倪芊屏承认，她确实想去应雅学府好生学学，总好过如今每日在府里只读些诗词。

见倪芊屏神色似乎并不坚决，倪蕃扬道：“哎，你若不去，我又要把才打发去应雅书院的小厮叫回来。害人家白跑一趟。对了，还有那封才送给国子祭酒的信，真担心追不回来了。”

“阿爷，您做事真雷厉风行。”倪芊屏早知已无挽回余地，有气无力地夸道。

何止倪蕃扬，周音惜适才消失地那般快，怕是雷电也比不过她。

“那可不，你阿爷是谁。”周音惜朝倪蕃扬笑。

“说吧，他给了你们多少钱？”倪芊屏抱起手臂。

现在是对面三人茫然地望着她。

“吕沧言给了你们多少钱，要你们这么热心地把我这倪家唯一的女儿给卖了？”

“没有的事！”周音惜驳道。

“是啊，怎会有这等事？”倪蕃扬接话，“你不愿嫁给太子，我都能替你回绝了。何况区区一个吕家呢？”

倪芊屏眉头一皱，想也未想便急道：“您的意思是吕沧言要我嫁给他？”

这话讲出来都那么毛骨悚然。

倪衍和一口茶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