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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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讲,在倪芊屏心里,太子易昭文一直是个天神般的人物。

她从未有幸与他攀谈一二,只在上一世遥遥望过几回,譬如今日午后。然而众人皆知其仁民爱物,百官在其未践祚时已对其心悦诚服。常闻太子举止风雅,五经六艺无一不通。

“这还是我妹妹吗?!”临行前,倪衍然惊道,“不,我应问,我不是本有个弟弟吗,这是天上哪儿掉下来的妹妹?”

倪芊屏好生抹了粉黛,描了花钿,精心选了各种首饰与美而不妖的衣裳,远远瞧去已叫人痴了,更别道走近些,只见其秋波流转,笑靥如蜜。

“呸,承认我美很难吗?”倪芊屏摸摸自己的脸,“就你没眼力见,方才大哥哥与嫂嫂直夸我。”

倪芊屏晃着脑袋,头上玉珠相撞,声响清脆。

“你平日不极爱打马球吗?你装扮成这般,还如何击鞠?”

呵,我要是今日秀上一手,若被亦要去马球会的吕沧言认出来,颜面岂不是就要在他面前丢尽了。

马球场春光正好,少男少女交言甚欢。

“这回,定是俞王胜。”倪芊屏扔了块不知名糕点入嘴,细细回忆着上一世此时场景。

“倪姐姐别猜了,再猜,我们的糕点都要进你的嘴了。”御史大夫章颂之女章斯婳道。

日后的一国之母如今已初显端庄典雅之样,倪芊屏瞧着挪不开眼。

不料章斯婳话音刚落,倪芊屏还来不及回话,便急急闭了嘴,生生憋住一个嗝。

谁叫东宫的膳食太好,可惜一辈子也就这一回能享受。倪芊屏自然要抓紧时机。

“倪姐姐洒脱,不似我们这般还愁于找个好夫家。我们见姐姐吃这么多美食,也只有眼馋的份。”尚书令林东坦之女林方霁道。

倪芊屏不屑于瞧她一眼。

这林方霁曾倾心于她大哥倪衍和,本是倪衍和自己对她无感,她却非要说是倪芊屏从中作梗。

如今倪衍和不过新婚两三个月,她又倾心马球场上那俞王易昭厚的兄弟,见倪芊屏盛装出席,似抢了她的风头,便又尖酸起来,竟诅她嫁不出去。

我这辈子也不打算嫁人来着。天下奇花千千万万朵,守那一朵作甚?

俞王进了球,那侧的俞王妃,吕之翰之女吕姝兰,放下逗自己三岁孩儿的拨浪鼓,为夫君喝着彩。

那三岁小孩,日后便是吕之翰一心扶植的幼主易宪禾。

至于俞王兄弟易昭华,在吕之翰发动的政变中,与林家一同作了牺牲品。

肚里虽已撑不大下了,倪芊屏盯着那块长相奇特、还从未尝过的糕点伸出了手。

凭自己本事挣来的糕点,怎能浪费了呢?

倪芊屏托起一闻,一阵令人飘飘欲仙的香气,似乎加了银丹草。

我果真是阅遍天下美食第一人。

不成,方才吃得太多,这会儿有些想吐了。

倪芊屏忙下了席,捂着嘴模糊不清地问了太监方向,便急急跑去。

“吕大娘包子铺?”一同径逆行之人在不远处停止。

倪芊屏一抬头,是上午满脸猪油的吕府管家,这会儿已换了一身衣裳,俨然一正经士人模样。

吕府果然奢侈无礼,管家都穿得这般奢华,都能与今日太子殿下有得一比了。

“请问这位先生在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

他微微叹口气:“你来东宫,可见过太子真容?”

“先生说笑了,您既是吕府之人,定比我这等人瞧得清楚。”

“吕府之人?姑娘才瞧得透彻,不过几眼便知我来自何处。”

倪芊屏挤出笑:“啊哈哈,折煞了,折煞了。”

“姑娘走这么急是作甚?”

在一个管家面前讲自己吃撑了的话,似乎会损了倪家颜面:“哦,我听闻太子殿下方才打完马球,便回去更衣了。我想去试试看,能不能有幸撞见他,讲两三句话。”

“姑娘这般想见他,是为何?”

这马球会,本是皇后的意思。说是要大伙别白费了大好春光,暗自却是要太子仔细瞧瞧各家姑娘,为不久后立太子妃做准备。

不然为何春光年年有,偏在太子十九岁这年,才张罗个几乎只请了有适婚女儿的人家。

几乎各家姑娘皆尽了全力打扮,做起母仪天下的美梦。

不,对于前半句,在这一世能把“几乎”二字去掉了。哪怕倪芊屏如此打扮真真只是想叫太子瞧她几眼,令她有幸与太子讲几句话,暗示他提防些人。

日后的太子妃横竖都是章斯婳,她也不必忌讳些什么。

若是其他府里的管家,她大可不理。只是这吕府本权势滔天,加上自己对他也有些莫名的愧疚,倪芊屏便只好客客气气地想方设法请他让路。

倪芊屏便故作娇羞:“哎呀,先生这就不懂了。我们小姑娘这等心思,可不能对外人道的。”

他嗯了一声,待倪芊屏继续讲。

她举起广袖,挡住半张脸,学青楼的姑娘妖娆地侧过身去扭了扭,捏起嗓子细细地讲:“先生可别笑话了我。试问哪家姑娘不想嫁一个有无双文韬武略的谦谦君子?何况还是当今太子,我这等小女子怎受得住?”

“有多受不住?”

“哎,先生这可是欺负我了,”倪芊屏一撅嘴,娇嗔道,“这等事要是讲出来,多害臊啊。”

倪芊屏自己都要被这番娇羞样恶心了,而面前此人却背着手,并未像预料那般脸红着离去。

“姑娘,欲说还休作甚?何况,向管家这般人讲又如何了?”

这管家怎没些礼义廉耻呢?!果真是吕府出来的人么?!

倪芊屏磨磨牙,向斜上方的天望去,脸上堆满笑:“那自然是,放在心尖上,坐亦想,行亦想,连晚上睡觉亦会想那般受不住。一想到便激动不已那般受不住。”

这管家还不走?

倪芊屏眼里透着一丝悲壮,嘴唇颤了颤,仿佛立毒誓一般道:“小女子若是见到他,立即宽衣解带也行!”

“姑娘所言为真?”

倪芊屏深吸一口气,点不下头来。

他身后有个东宫宫女模样之人踏上了他们所在的小径,不过多时便要经过此处。

还有更好的事儿吗?这谈话总算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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