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樱（修）（2 / 2）

夏未猛地抬起头，凌厉的风裹挟着气浪将垂在她脸颊两边的发丝吹开，闪着寒光的刀尖离她的咽喉距离不足一寸——

她两指并拢，将之夹住，指尖泛着灵光。

“你……？！”

烛台切光中看清她猩红的双眼，惊愕出声，感应到本能地危险地后退一步，但又立刻止住了。

他咬牙，试图抽出被钳制的刀刃，却纹丝不动。

夏未歪了歪头，眼眸混沌且疯狂，指尖的利刃逐渐被蓝光蔓延，一寸一寸地冻结，直至侵袭上其主人的手——

烛台切光忠只觉虎口一冻，那寒意直透肌理深入骨髓，整只手臂僵住几乎不能动弹。

他“嘶”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却依旧倔强地紧握刀柄，刀身微颤。

“烛台切，光忠啊……”夏未轻叹出声，慢悠悠的语调，粘腻又阴冷，仿佛有一条蛇在丝丝吐着信子。

黏糊的语调钻入烛台切光忠的耳朵，激起他阵阵寒意，他狠狠皱着眉，只觉她现在的状态熟悉异常。

他刚想叫她冷静点，却见她食指屈起，轻弹刀尖，“嗡”地一声，他手中的刀不稳的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猛地欺身而上，转眼间将他压倒在地。“砰”地一声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地面，烛台切光忠闷哼出声，立即想将她推开，却被她的灵压压得动弹不得。

他的反抗似乎让夏未更狂躁，她一把扯开他的衣襟。

“撕拉——”

衣料尽碎，裸露出的锁骨精致，胸膛肌理分明，在月色下泛起了诱人的白色的光泽。

夏未眼中的赤色在这映衬下好似更深了，她一口咬上他的脖颈，齿牙刺破他的肌肤，血的味道让她愉悦地眯起了双眸，“真美味啊，暗堕的味道……”

烛台切光忠心一颤，使出浑身解数挣扎，昂起头吼她，

“你给我清醒一点！！”

夏未的动作一顿，抬起的眸光似更加狂暴又似夹杂着清明，

“酒，酒……”

她混乱地喃喃，仅剩的一丝理智让她更觉痛苦，双手颤抖着拿起酒葫芦就往嘴里倒，辛辣的味道直上脑海，溢出的酒洒了烛台切光忠一身。

微微喘着气，夏未趴在烛台切光忠的身上，艰难地维持着理智，将周身无序的灵力一点一点平息收回。

良久，她才撑起身，看着身下的烛台切光忠，眼尾还有未退的红意，衬上嘴角的鲜红，看起来有些妖冶，“抱歉，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呵。”烛台切光忠冷笑一声，拒绝她的搀扶径直站起来，握着冻伤的手，转身走开，“真该让他们过来看看你现在的嘴脸。”

夏未扶着额头，闭了闭眼，抵挡涌上来的晕眩感，声音有些虚弱，“所以我才说，不要靠近我啊……”

“够了！”不知是哪里刺激到了他，他停下脚步，骤然转身将刚拾起的刀指向夏未，

“明明是你，擅自闯入我们的地方，既然不打算接受我们，就请你不要干涉我们！”

埋藏已久的诘问顺着风声回响，寒风吹起一地樱花，旋转着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我明白了。”在这唯美却压抑的安静中，夏未低声道，苍白的脸颊在月色下几乎透明，看起来竟泛着近乎冷淡的疏离，她停滞片刻，转身离去，“是我考虑不周。”

！

烛台切光忠一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不安，猛地追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让她停下。

“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要赶她走？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一开始，就已经将一切都摆到了明面上。明知道她保持距离的原因，明知道她心有顾虑。

却因为她的克制，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说到底，只不过是他贪心而已。

——绝望过，暗堕过，才比起以往更懂得去抓住那稍纵即逝的阳光。

但是果然，这样伤人伤己，还真是差劲啊，烛台切光忠……

他慢慢松开她的手，垂下头，抬手盖上脸，将所有情绪都掩下，明明是高大英挺的青年，却让人感觉下一瞬他就会哭得像个孩子。

夏未转身看着他，眸中有碎光朦胧，似月影凄冷。

其实她都明白的啊，她消饵了他们身体上的暗堕气息，可在心灵层面，她却一直避如蛇蝎。

爱？感化？

别开玩笑了，为了守住自我她已经精疲力尽，自顾不暇。更何况，这些刀剑不见得会接受这些怜悯的，同情的，居高临下的施舍——来自审神者的施舍。

她履行协议，尽好自己作为一名审神者的义务，但再多的，她给不了。

他们这样主动黏上来，她理智上知道他们之间不应该有太多的牵扯，但是情感上，她又无法忽视。

因为他们，真的太像从前的她了。

都渴望——被救赎。

她走向前，微微踮起脚尖，将他的手从脸上摘下来，伸出一只手拍拍他的头。

青年没有反抗，甚至可以说是温顺地顺着力道低下头，温暖的灵力从上至下，渐渐地蔓延到全身，驱散了夜晚的寒凉，一路暖到心底。

他看着少女着手为他治疗那些沉珂，幽蓝的光照亮她的眼底，就像是无垠的海，任何苦痛、悔恨都将渐渐消融在这广阔里。然后，他听到她开口：

“逃避也好，面对也罢。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心呀。”她轻笑一声，听在他耳中莫名悲伤，“不要，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不要……变得像她一样。

她最后揉了揉他的头，收回手，正欲转身回房，突然被带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力道大得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握着不放。

耳畔传来低沉微哑的声音，温热的呼吸扫得她耳尖微痒：

“谢谢。”

谢谢你愿意，拉我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