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状元和男妻（四）（1 / 2）

话音落下,祠堂内一片安静。

许溪轻咬牙齿，脸上依旧淡漠清冷。

脑海里的白胖胖小人,却已经忍不住开始拼命翻跟头,啊啊啊啊啊,顾平安这最后的几问,好有力量的样子！

要学要学,以后许溪一定也能这样说话超级厉害的。

“不行……”

愣神后,蒋梦瑶直接一句否定。

她现在哪里还不清楚,顾平安根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就家宝那个性格和脑子，随便三言两语的,一个字不对劲,估计就会立刻被他抓住漏洞。

到时候就是真的无力回天了，家宝的名声也就会完完全全毁尽了。

……

陆秉行的眉眼瞬时染满霜意，他觉得自己耐心即将耗尽。

他是谁？

他是堂堂天才陆秉行啊，人类世界的奇迹，人类文明的高光啊！

什么时候,需要像现在这般,为这种弱智之事，浪费时间跟人做口舌之辩。

但偏偏这里的人，普遍低智商和没文化聚集，你不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和深意。

林大夫同样愤怒，喝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长青村现在是全听你一人决断了，你这丫头好大的脸面？”

“你……”蒋梦瑶语塞，索性伸手一指何北，“何北才是这件事真正的受害者，他在此处，难道他说得话，还不够可信吗？”

“可不可信，你心里知道，毕竟，真有人能为了银子不要脸面。”林大夫言辞犀利老辣至极。

何北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就在此时，陆秉行再次往前跨出一步。

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一抖，确实，顾平安才是此次事件的关系人，但到目前为止，直接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其实并不多。

可是，他每次开口，都能确确实实的证明清楚一些事，将蒋梦瑶逼入到某种境地。

“诸位，既然我们现在身在祠堂，长青村列祖列宗在上，我顾家，你何家、蒋家祖宗也在此，不如我们干脆来赌个誓吧！”

蒋梦瑶心口微凉，又是直接反驳道，“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她毕竟两世重生而来，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事，多少抱着几分半信半疑的态度。

林大夫嘲笑道，“你不愿蒋家宝前来祠堂对质，平安都已经不勉强了，但你也别太给脸不要脸，这事总要彻底解决掉的，不能因为平安好心，就让他装聋作哑，平白背上一个污名吧？”

“林大夫说得有理。”

突然，一个响亮粗厚的男声响起。

众人目光一闪，这会开口的却是那，自最开始发言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静静观战半天的何二爷。

听他继续道，“现在你和平安双方都有证人，但是却各执一词，我们这些老家

伙和各位乡里乡亲，也实在不知该听谁的，为了保证公正公平，就让上天和先祖来做个见证，岂不是唯一的出路吗？

还是说，蒋家丫头，你就是因为心虚，所以才不敢了，不然，平安他怎么就敢呢？”

话音落下。

其他族老们不发一言，他们也心虚。

围观的村民却有些激动，只喊着说好好，他们对鬼神自然十分敬畏，但也很喜欢看这等热闹。

蒋梦瑶和何北的面色，变得格外难看起来。

陆秉行神情坦荡，先看向何北，朗声道，“我要你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发誓，若有污蔑陷害顾平安之行为，你何家先祖死在地下，尸骨日夜不得安稳；若有子孙后代，但凡男子，尽皆妻子不忠，儿女不孝。”

说完，他再缓缓转过身，看向蒋梦瑶，眉梢轻挑，“至于蒋姑娘，你就直接说，自己若有谋划陷害顾平安之事，则代代投胎为人，却世世众叛亲离，不得善终，如何？”

许溪眼神奇异地看了顾平安一眼，真的不一样了。

脑海里的白胖小家，更是伙激动得手舞足蹈。

啊啊啊，好会说好会说，他要学！

啊啊啊，好恶毒好恶毒，他喜欢！

何北和蒋梦瑶完全都怔住了，他们万万想不到，顾平安竟然敢说出这么邪恶的话？

最重要的是，这几个词，恰好都戳到了他们心底最最在乎、最最私密，也是最最不堪的地方！

两双眼珠喷出的怒火，若能化出真形，简直瞬间就要把顾平安给活活烧死当场。

哼，两个蠢货。

陆秉行压根不在乎，淡定自若，“你们不敢，我却敢！”

事情至此，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蒋梦瑶瞪圆眼珠，扭曲着脸，深吸一口气。

上下牙齿紧紧咬合着，然后，转身看向了高堂之上，恶狠狠道，“发誓就发誓，我蒋梦瑶……”

“我不要……我不要……”

正在这时，何北却突然猛地推开她，疯了一般挤开拥乱人群，拼命往祠堂外跑去。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村汉子，先前为了银子，硬生生认下这等屈辱丑事，他就已经对不起何家祖宗，日思夜想，内心始终无法安宁，偶尔看着自己，都觉得恶心不已。

现在，竟然还要他拿着自己的先祖和子孙来赌咒发誓，发如此恶毒没有人性的誓言，他如何承受得起？

蒋梦瑶整个人都僵硬了，面容扭曲难看至极。

陆秉行立刻转开了脑袋，啧，太丑了，伤眼睛。

不过不妨碍他继续嘲讽。

“呵呵……”

简单的两个字，什么都没说，却又把什么都说尽了。

“所以，这不是很清楚吗，大家可不是傻子，你们两个丧良心的东西，竟然真是联起手来，故意要祸害平安！”

林大夫说着说着，视线对向蒋

梦瑶，心里不禁万般感慨，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啊？

他摇摇头，难言道，“尤其你这蒋家丫头，简直是……”

居然还真的敢发毒誓，这种无所顾忌，什么都不敬畏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蒋梦瑶却已经压根听不进任何话了，脸色白得如同鬼魅一般，上齿更直接将嘴唇咬出了血。

红白交映，乍一眼看过去，吓人得很。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被随意评头论足的愤怒和耻辱，将她整个人淹没。

他们这些人，这些人，怎么敢这样对她？

……

陆秉行却不肯轻易放过，蒋梦瑶现在的难受，哪里比得上顾平安绝望至死时的半分，更别说，她还是自作自受！

“顾某虽因身体原因，不能科举功名，但总算在县城学堂上过几年学，知道礼义廉耻，也认识几个同窗夫子。

这般阴诡下作之事，生平闻所未闻，蒋家与你，若不能给我个满意交代，顾某定然要去大肆宣扬，让全县的人给顾某辩个明白，更要去衙门击鼓鸣冤。”

“是，必须给平安一个交代。”

“给个交代，哪里有这样冤枉人害人的？”

“必须给个交代……”

“交代！”

围观村人洪亮有力的喊叫声，淹没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蒋瑶梦只觉，自己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此刻这样屈辱和难堪过。

顾平安，好一个顾平安……

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这一睁一闭之间，便仿佛换了个人，骤然恢复冷静。

蒋梦瑶直勾勾盯着顾平安，淡声道，“我赔银子。”

陆秉行冷哼，“你真当银子能解决一切问题吗？简直有辱斯文。”

蒋梦瑶咬牙冷笑，走近两步，低声道，“我赔五百两。”

陆秉行点头应道，“好。”

许溪眼皮轻抖。

脑海里的小娃娃更是目瞪口呆，不自在地揉揉小嫩鼻子，这还让他怎么好继续崇拜学习顾平安。

上一刻，还视金钱如粪土的，现在这么快就为了银子屈服了，怎么让人好不爽又嫉妒的样子。

周围几个离得近的人，包括李家人和林大夫，闻言后，也是心头微颤，这平安变脸是变得有些快。

不过，毕竟是五百两银子，要是他们，他们也愿意息事宁人。

啧，蒋家的生意果真很赚钱，五百两都能眼也不眨的拿出来。

何二爷忍不住想起，自家被哄骗抢占去的那块小山腰，心里越发气闷了，他们家跟蒋家的结是不死不休了，不，就算死了也不休。

……

“咳咳，既然你们二人已经说好，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蒋家丫头，你这事做得确实过了些！”坐在首位的族老语重心长道。

能用银钱解决问题就好，他们这些人年龄大了，也不愿折腾，要不是

蒋梦瑶许诺让他的孙子去蒋家店铺学账房，他何至于多事，村里能平平稳稳的最好。

闻声，蒋梦瑶看向说话的族老，双眼微眯。

族老不禁有些心虚尴尬。

很快偏过头，看向顾平安，温声道，“平安，这事是我们没有仔细分辨清楚，让你这孩子受委屈了！”

“是，是，哎，这事办的，日后真要无颜再见老友了！”

“是，怪我们，平安向来是好孩子。”

“平安受委屈了！”

其余的族老也连连感慨不已，似乎真的多么懊悔。

……

“我还有条件。”

却听到顾平安又说话了。

于是，众人松到半嗓子的气，就这么卡住了，一时神色骤变。

陆秉行依然平静，看着蒋梦瑶，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带着蒋家宝，去我父亲牌位前磕头认错，你们这一出，使得我顾家和我父亲声名平白受损，仙逝后依然难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