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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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娘子面露惊色:“金小娘居然想做这菽芽儿的生意?这倒是新鲜……“

”唉,说来我也并无甚么见识,不过是虚长些年岁,但据我所知,村中大多数人民家中都无有什么银钱,怕是……”

金素忙笑着应道:“许三娘子果真比我懂得多了,起初我提出这个主意时,我阿父也是这般说呢。“

”不过,我后来同我阿父讲明,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用银钱来买,确实不怎么妥当。“

”因着那菽芽儿需要用到菽,倒不如让大家用菽来换些回去,一斤菽换五斤菽芽儿,许三娘子觉得这样又如何?”

听了金素的话后,许三娘子尚且在沉思,拿着空陶盆回来的张氏,倒是出了声:“嚯!一斤换五斤?竟是这么多?金小娘不怕赔了么?”

金素笑着朝她解释起来,“张娘子,这发菽芽儿需用到清水泡发,那菽吸了水,岂不是会重上许多?“

”之前我探查过,一斤好菽差不多那发七斤多的菽芽儿,一斤换五斤,倒是还能留得些许余粮呢,赔不了的。“

”而且,我做这个本就不指望能赚什么钱,无非是给家中多些粮食罢了。”

张氏和许三娘子听罢,纷纷点头,许三娘子也适时地开了口:“金小娘所思很是巧妙,我是再提不出什么意见来的。“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你既已经想好如何行事,那便试试看吧,菽并不值钱,想来大家偶尔也会去你家换些菽芽儿回去的。”

金素看许三娘子的神色和语气便知道,她其实还是不怎么赞同自己的这个主意的

时人多喜欢稳妥行事,这思维不免就禁锢了些。

当然,金素今日来她家,本就不是来求得她认同,而是希望她能出手帮忙,帮她在村中宣传一番的。

只见她又一次朝许三娘子行了礼,然后才起身道:“三娘子,您在村中的人脉广,同妇人们都说得上话,我家可用菽换菽芽儿之事,还万请三娘子帮忙宣扬一番才是,素素在此感激不尽。”

许三娘子忙道:“哎呀,不过是帮着说几句闲话的事儿,如何又值当金小娘接二连三地向我行礼?你这不是折煞老身了吗?”

金素扶着她的胳膊道:“三娘子是早有儿孙之人,又生得如此慈眉善目,心肠最是柔善,我年岁尚小,自我出生起,便无大父大母,外家又……“

”看到三娘子待我如此好,我便觉得您就像我那生身大母一般,朝您多行几个礼又值当什么?”

金素如此说,直把许三娘子说的眼含热泪,忙把她揽入怀中,“心肝儿肉”地叫了起来。

等她终于收了泪,金素只听她说道:“你这孩子果真是个招人疼的,我那几个孙男孙女是再不及你的。“

”你放心,你既然把我看作你大母,我怎么说也要替金小娘你筹谋一番,你放心,先前之事尽可包我身上!”

金素听了后,忙再度开口辞谢了一番。

在她离开前,金素又对张娘子和许三娘子讲了一番,如何烹调菽芽儿的窍门儿,两个人自是满脸笑意地将其送出了大门儿。

许三娘子更是开口对金素邀约,让她有空闲的时候,便来她家耍会子,她也可以教她学些针线活儿,金素自是满口答应下来……

另一头儿,许三娘子家当晚的夕食,便照着金素教的法子,将她送来的菽芽儿做成了菜。

一家人吃的一口满足,夸赞不已,许三娘子心中更是有了谱儿,对金素先前所求之事,也有了些谋划。

第二日吃罢朝食,许三娘子便抱着手中的针线,去了村子的南边儿的晒谷场。

那里太阳最好,还有村人自旁处寻摸来的大石,方便村里人在晒谷的时候坐着歇息。

许多妇人都喜欢去那里做活儿,一边儿晒着太阳,一边儿做着针线,顺嘴儿再聊几句家常,这便是她们眼中最为消闲的日子了。

许三娘子只用在做活儿的时候,随口一句自家昨晚的菜,便在不经意间把金家要用菽换菽芽儿之事,给宣扬了出去。

很多妇人听了后,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这到底在她们心中留下了些许痕迹。

又过了两三日,许三娘子特意命儿媳张氏抱着一小筐菽,去了金家。

也不知怎么的,她在金家拿一斤菽换了五斤菽芽儿之事,全村人便都知道了。

于是,就有那家中算得上殷实,不差那几斤菽的,便也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去金家换些菽芽儿来食?

家中的菜整日都是些葵,韭,蒿之类的,她们做多了也腻烦,家中的男人吃多了也腻味儿。

眼下有了菽芽儿这一新鲜物什儿,还一斤能换五斤的,怎么算都不会亏的。

换回来一次,也能食上好几餐,她们既有了这想法,金素的生意好歹能开张了。

……

自许三娘子家回去之后,金素一直都不怎么着急。

她心中很是明白,万事开头难,尤其是她现在想让旁人接受一种新事物的时候,就愈发不易。

她所有的准备都已经打好,一切只需等着便是。

金素如此淡定,金木匠反而着急起来,甚至还急得脸上生了痤疮,牙也疼了许久。

不过,在金素的劝导下,他也明白自己着急无用,最多也只能先帮女儿把量菽的斗和称菽芽儿的秤准备好。

家中本是有斗儿的,每年向朝廷缴纳禀粮的时候,他们就需要用到斗儿了。

而秤家中原是没有的,不过,好在金木匠曾经同人学过如何做秤,做起来倒也不怎么费事儿。

很快,这些做生意必备的物件儿都准备

好了,金素眼下只待顾客登门儿……

当然,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中,金素并非什么事儿都没做。

她发现自家阿父彻底大好了以后,便开始打算给自家灶房添些炊具。

先前灶房里就那一釜一鼎,实在是很不方便。

这一日夕食过后,金素她便直接去找了金木匠,对他开口道:“阿父,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能做陶器的陶坊?”

金木匠有些摸不准女儿的心思,便直接开口问她:“素素,你寻陶坊做什么?家中的用具不是尽够了么?”

金木匠的话,让金素不由得一噎。

那么空的灶房和炊具,在阿父眼中,居然可以称之为“尽够”了么?阿父的要求也实在是有些太低了吧?

当然,这些吐槽金素也只是在心中念叨了一两句,面儿上,她并不会这么开口。

只听她直接出声道:“阿父,我做饭这几日,总是觉得炊具有些不太趁手,鼎最多只能用来烧个热水,而釜也只能用来煮饭菜;“

”有时候,我想把那些菜蔬,换个方式来烹调,都因着没有趁手的炊具,而只能作罢,所以说我才想……”

“噢噢,阿父心中明了了,素素你是想做烹菜么?那家中的釜确实做不了,还需要去陶坊,买个烹板回来才是……”

金木匠听了女儿的话后,自以为自己抓住了重点。

原来,女儿是打算做“烹菜”啊!怪不得她会觉得,灶房里的炊具不顺手呢,鼎和釜确实做不得烹菜。

金素可以确定,自家阿父理解错了自己的那句话。

她话中的“烹调”,就只是“做饭”的意思而已,却不知阿父把它理解成了什么?

还有,那“烹板”究竟又是何物?金素心中的疑惑更浓了几分。

只见她不动声色地顺着自家阿父的话说了下去后,她才终于明白了,他先前那句话里的意思。

原来,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铁板烧的原型——烹菜。

而烹板就是一块儿薄薄的陶板儿,导热性能很好,放在火上之后,可以直接把肉和菜蔬放在上面。

如果刷上油的话,那便是“炙菜”,有点儿像现代烧烤和煎菜;如果不刷油的话,则被人称之为“烧”。

所谓的“烹”,便是指“炙烤”,这种做菜的法子,据说只流行于富庶之家。

说起来这其中的缘故,主要还是因为,穷人想吃到油本就很难,更别说肉了。

而一直用“烹板”做烤菜蔬的话,则有些浪费了,索性很多人家儿做菜时,依然只会蒸煮的法子,方便又省钱。

金素探听明白后,心中自然就有了计较。

虽然她的原意是想,让自家阿父准备个陶锅回来,这样她以后还可以偶尔炒个菜什么的。

但是,既然眼下已经有了“烹板”的存在,倒不如再加个“烹板

”回来,免得只做陶锅太过惹眼。

金木匠回答完女儿的话后,便站在原地等女儿开口。

金素自然也没让他等太长时间,便直接出声道:“阿父,烹板确实也是女儿所需要的,不过,女儿还需要旁的器物,那器物是女儿根据陶釜想出来,如果我们能去掉釜的……”

金素扯了好一通“自己如何从釜得来灵感”,用来向自家阿父说明陶碗的式样。

其实,金素原本也不想这般麻烦的,若是有纸张的话,她直接给自家阿父画出来陶锅的样子不就好了?

只是很可惜,西汉初并没有纸张……

金素不由得再次在心中感慨了一番,没有纸张的不方便之处。

她不由得畅想起来:如果有一日,她不用再为生计奔忙,她一定要把纸张造出来!

不说什么方便天下人的虚话,她心中最想方便的,其实还是自己啊!

罢了,自己还是不要做梦了,先顾好眼前之事,最为要紧……

金素在诉说的时候,金木匠听得极其认真,那神色看起来,似乎生怕漏掉一个字儿一般。

等金素停了口后,他才微微叹道:“附近确实有陶坊,而且离青山村不远,只是那陶匠已年老,不知他能不能造出来,素素你说的那甚么陶锅……“

”唉,可惜家中无有窑口,否则素素你说的那般详细,阿父定然可以为你烧出来……”

金木匠的这番感叹声音并不如何高,只是还是被金素给听到了。

她有些惊奇地看着金木匠,出声问他:“阿父,女儿竟不知你也会烧陶?您实在是厉害至极!”

原来,阿父居然还如此多才多艺?他不仅仅是个木匠这么简单么?

金素在心中感慨了几句后,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她阿父可是会编竹器的人!

她之前竟然忽视了这一点儿,实在是太不应该!

原本她还想着,那竹器和木器不都一样吗?所以说她竟然从未留心,青山村的人家似乎用竹器的很少。

而她在现代时,曾经看过一个讲述非遗手艺的纪录片,里面可是把木匠和篾匠分开来拍摄的。

在现代时,那都是两个不同的职业,为何她会觉得,西汉时它们是同一个行当呢?

按理说,她阿父不应该会编竹器才是,篾匠的手艺和木匠全然不同。

而且,不仅仅是竹器,先前家中的那杆秤,也是阿父动手做的!

而这,似乎也不是一个木匠能学到的技艺……

现在阿父居然还说他会烧陶,这倒是让她更加惊诧了。

金木匠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低声喃喃几句,竟还让给女儿听到了。

眼下,被女儿如此开口询问,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摇头道:“没……没什么,素素,阿父……阿父刚刚只是混说的。“

”我哪里又会烧陶了?我又

不是陶匠,又如何会那些?”

金素看自家阿父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便住了口。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如何不知自家阿父的性子?他是个最端方谨慎不过的人,怎么可能忽然和自己开起玩笑来?

想来他不愿意说,是有甚么难言之隐罢?

金素只好把此事暂时压在心底,转而开口说起旁的事来。

“阿父,炊具之事,只能请您多费心些了!”

金木匠有些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应下了此事。

“待明日做完田中的活儿以后,我便去一趟李家庄,那里就有一口陶窑,附近的村人基本上都是去那里买些器物,比槐里城中卖得要便宜些许。”

“一切全凭阿父作主便是。”

……

炊具的事情,阿父已经答应开始去操办,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只早先和韩垣说过的,要把那些野薄荷移栽些回家中之事,被她拖了好几日。

韩垣都急得过来催过她两次,金素才抽出空来,和他去了一趟村外。

野薄荷的种植完全不需要用种子那么麻烦,金素只摘了些叶子和分茎回去,这些用来扦插,便足够种出来一大片了。

收集种子不仅费时费力,种植效果还不一定有扦插好呢。

韩垣自然也依照着她的动作,拔了一些拿在手中。

他们两个本来拿到这些野薄荷后,就要家去,结果金素走到一半儿,却又停了下来。

这一次,她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可用之物,而是她突然想起来,家中的院落实在是太过空旷了些。

既然药移栽这些野薄荷,倒不如再拔些野花回去,种在院子里,也能为院子增添些色彩来。

韩垣看她手中的野薄荷交给了自己,然后又去了野地,开始拔草,心中惊异之下,自然开口询问起来。

金素几句话便解释了自己的用意,她甚至还开口问了韩垣,问他待会儿要不要也拔写回家去,装点庭院?

韩垣会催她来拔野薄荷,只是因为金素说那是药草,还可以当作菜蔬来食用,他对旁的,完全可以说是敬谢不敏了。

金素看着韩垣拒绝了自己,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韩垣这样的男孩子,不喜欢花花草草的也很正常。

她拔了三四种野花,花都不大,香味儿也不怎么浓,但是如果好好栽种的话,也自有一番趣味儿。

等金素回到家后,她便开始在家里摆弄起那些植物来,挖坑,种植,浇水等步骤一个不拉。

蹲在地上久了,金素竟然还感觉到有些腰酸背痛的。

就在她拿着陶盆浇水的时候,她阿父回到了家中。

一看到她正站在院子里,他便直接笑着开口道:“素素,炊具的事情阿父已经和那陶匠商量好了,等过上几日,我便能去李家庄,将其取回来了。”

金素自然

知道,自家阿父今日去了李家庄之事,眼下看到他回来后,便忙招呼他先进屋歇息去。

“阿父,你先回屋坐会儿吧,跑了一趟李家庄定然又雷又渴,灶上有热水,女儿去给你打一碗去!”

说罢,她便放下了手中的陶盆,转身往灶房走去。

女儿行事如此妥帖,金木匠心中无有一丝不满意的。

不过,他朝着正屋的方向走了几步后,便看到了院中多了些花草。

而那地儿,正是女儿先前所站立的地方,这是谁栽种在此的,自然不言而喻。

金木匠蹲下身,看了几眼女儿所种之物,心里一下子就变得难受起来。

他还以为这些是什么花草呢,原来只是些子,再普通不过的野草杂花罢了。

想来这些也都是女儿从荒地里拔的吧?旁人家中就算再不济,他也没听说有人种这些的!

金素自灶房里端了水出来后,却看到自家阿父居然还站在原地,并未进入屋中,而阿父的背影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萧索之意。

她心中一惊,莫非阿父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不成?

“阿父,你怎还未进屋去?天色已晚,外面风大,您还是尽快回屋好些。”

对她的这一通劝说,金木匠闭口不言,他反而直接指着金素移栽回来的那些花草问了起来:“素素在院子中种这些作什么?”

金素种花草,本来就没有打算要背着自家阿父偷偷摸摸地种。

所以说,她回答的很是坦荡:“阿父,这些我移来,不过是为了装点庭院罢了。”

“唉,装点庭院实属好事儿,只是这些不过是些杂草而已,哪里又能种在院子里呢?”金木匠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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