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神骨之地（五）（1 / 2）

沈青昭奇道：“事不过三,这下面总不能还是肥遗罢？”神骨之地若聚妖,那无异于僧人去舞桃木剑,弄虚作假。她掏出一块风邪盘，崭新得很，对了对,未见血爻，辨清此处就差不多够了。

周遭并无妖邪，而且那群蛇能脱逃，还多亏了卫姑娘高抬贵手，岂会似个傻子回来寻仇？沈青昭掌中罗盘的悬针乱转，无头苍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小灵使，你再帮我们一个忙可好呀？”她指了指壁洞，意在问山中可也同样吵闹。

小木偶知道这是沈青昭在告诉自己,要向新主人证明实力,于是应声爬上墙洞。它力气小,费了好几次才行。

“谢谢你。”沈青昭笑着道。

小人偶被表扬得不悦：“哼,小事一桩。”

深入洞，那记火术伤害不小,圆溜溜的，还挺长，一地石块残渣。

走了几步，几次清脆的踢声后，传来小女孩不满的嘟囔：“好脏……我鞋子都踩花了。”从未听过灵使有这么多抱怨,若是附近有人，难免传出去受天下耻笑：北狐厂的灵使，就这水准？沈青昭忍不住，因为他们是不懂，但在这世上，只有她和卫坤仪最心知肚明，这丢的，其实只有一个人的脸！她道：“别怕，娘亲还有衣裳。”

壁洞内闻然一跳，有谁气急败坏。

“你、你你你你你口出妄言！！！”

沈青昭道：“才没有，我又不找你当小弟，何苦委屈，倒是卫姑娘，她可严厉得很。”

“……”

“她手下管着好几百人，要往册子说，全天下术士都归她管，就连我，都是来这里给她干活的。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你再不听，咱俩可就都得稀里糊涂死在这儿了。”

少女一时义正言辞，哄起鬼来，真成了柔弱无辜之人。小人偶知道她很会骗人，但没想到，这么会骗人。它心道：还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行，得让人瞧瞧自己离开她后的实力。趴下去，凹凸无秩，小人偶耳贴石头，声音从地底下深处传来，漆幽幽，窸窸窣窣。

“情势如何？”

“……太，太多了。”根本数不清，小人偶越听越慌，越慌越止不住去乱想。它的内心深处涌上一股本能的恐惧，黑暗中，百万野鼠好似爬过渠沟，叽叽喳喳，慌乱逃窜，足以让人转瞬头皮发麻。厚土之下，万层地狱，这些动静一波又一波袭来，只待掀开脚底。

想走，又不敢走，卫坤仪的剑已出鞘几寸，却始终不拔。

“先莫急，重要的是，我们是否必须出手。”沈青昭收好风水盘，她夹出冲烟符，咻一声窜云炸花，足以让雪峰巡逻的李昆仑闻见。

这声吸引了不少注意。见她俩都不出手，小人偶也兜得点安心，它再趴下去，

未花多久，她似乎说对了。“咦，好像还真不……上来？”群声慢慢悄寂，虽还在，但没一个冒头。

沈青昭道：“如此一来，整件事也就都能说通了。”

小人偶感到困惑。

沈青昭道：“坤仪姑娘，你还记得我们路上撞见的大肥蛇吧？当时你我皆觉得，它们是冲人来的，结果，也只是在躲一场突如其来的沙霾，所以我认为，这些未知的东西不一定是被人入山所扰，它们也许，就像丛林中的惊弓之鸟，是提前觉察到了什么危险，这才乱逃。而且从那村子出来后，我一直在想，二十年前龙气消散，何故只有阒州才有幻象？如今来看，这片地方的‘气脉’早就乱成一团，也许沙霾的幻象走了，可神骨之地，它，才要刚刚开始也说不定？至于那些逃掉的，虽瞧不清面貌，可能来这里的，非人即灵，它们也许是灵使也许是灵兽，甚至是古籍中早就消失不见的名字，无论如何，敌人远比咱们想得更多，早晚都会遇见，这地下的，就先别管了……早走为妙！”

卫坤仪思忖，那洞中的听得云里雾里，啪嗒出来，小女孩探出头，它刚想大展风头，傻眼了。“你这是……要走了？可，可这些藏在地下的东西这么多，不是离开了这块地方就马上能跑掉的！”

沈青昭道：“老话说得好，万事走为上策。”

小人偶自知说不过，垂头泄气，跟随她们出去。下令，收拾，人都归好位，快骑上马时，卫坤仪忽道：“你说中了。”

沈青昭正好踩在鞍上，一听，放下来，周围都是人，这可不开玩笑。她凑过来，紧张兮兮问：“什么说中了？”

卫坤仪道：“我也见过。”

沈青昭道：“见过？你不会是说，在更远的西域养身时，你曾经也……经历过一场幻境？”

“嗯。”她抬头，长望一侧，在阒州之外，那有一片宁寂雪山。“我见过虚像，还信以为真。”

不日众人启程深入狭道。疑声的事传开后，一路上歇脚次数少了许多，幸好那群神秘的东西走后再没来过，至于究竟出了何事，大家也不清楚。沈青昭总骑在卫坤仪身旁，她们关系看似对峙，却又形影不离，这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一些流言蜚语开始产生，李昆仑掌握的情报是“龙骨”，北狐厂给的情报是“地下藏兽，性烈狂躁”，可既是灵秀之地，又何会生养出这等凶兽？一座山，要成神，它得像美人的脚趾，藏不得污垢。佛寺脚下的老虎会吃人，但天庭的，不会。

所以肯定有谁撒谎了，答案不言而喻。

众人走完这最后一条被堵死的平道，再翻山，就到李昆仑猜测会躺着龙骨的地方了，望月台都很兴致勃勃。

江风媚骑马来，不紧不慢，她看着后

辈们准备事宜，道：“设好结界，耳听八方。”

“是。”众人拱手，护蹄，钩子，更轻的道盘，全部从马背上转至腰怀。正是哼哧一气间，李昆仑见了道：“你们搬什么？”

刚回头，正是宗门大前辈，他们吓得不敢出声了。李昆仑走过来，宛若一个冷艳师姐，她瞧了瞧，柳眉一挑，道：“带这么多，不嫌累赘？”

李昆仑虽然辞别多年，可地位在这，她的出现，只叫人去自疑近来的符术有没有好好练。

江风媚道：“昆仑，莫吓他们，防患于未然罢了。”

听见这个称呼，李昆仑道：“你是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