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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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开始就有结束,这一场对战来得突如其来却又结束得虎头蛇尾。

折冲的卫兵顽强抵抗,很快就在孙武平的带领下反杀出去。或许在这期间有那么一个两个突刺进去,但最终都被守卫在最里头的三卫所斩杀。

九成宫内,王爷和公主们都被召到了皇后的殿内,直到宫外传来消息,说是已经结束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的小胖子李泰才往后倒退了两步,毫无形象地坐下来,“我差点以为阿耶要亲自上场。”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他可是多年没上场了,就算是想去活动活动筋骨,他也得被身边的人拦下来。”有哪一个敢看着皇帝亲自去战场的?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晋阳乖巧地搂着小妹,坐在长孙皇后的身旁不住打着小瞌睡。两位小公主本来已经睡着了,被乳娘带来皇后宫里后,过了这些时候,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皇后安抚着拍了拍她们,轻声说道:“青雀,稚奴,你们大哥过来了。”这消息早在传到圣人耳朵的时候,就也同样被长孙皇后所知道。

两人有些呆住,他们有些想不透为什么李承乾会出现在这儿?

长安距离九成宫这些天的路程,他们今天下午前脚刚到,结果今天晚上太子后脚就到了行宫,难不成是在他们离开长安之后就不断追赶而来?

李泰更是敏锐感觉到太子与刚刚行宫被袭击的事情有关系。

世上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前殿已经把抓到的人都压进来了。黑灯瞎火的搏斗中误伤是常有的,眼下能把仅有的几个胳膊全呼的送进来就已经是不错了。

熟知其中的严峻,李世民没有苛责。他紧蹙眉头看着跪在地下几个沐浴血色的叛将,从中找到了阿史那结社率。

阿史那结社率是一个粗壮的异族汉子,他穿着血迹斑斑的盔甲,头盔歪倒在半个脑袋上,有个很明显的凹陷。他留着大把的胡子,眼睛看着颇为明亮,只是现在充满了不甘愤恨的情绪,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的嘴巴被堵着东西,双手被牢牢地束缚在身后。

“取出封口之物。”圣人道。

孙武平往前一步说道:“陛下,方才此人试图寻死,故而卑职才让人如此行事,倘若现在就解开,恐怕会……”

圣人平静地说道:“在此前或许会,只不过他看到了我,那就不一定了。解开。”他仍然穿着从后殿赶来时匆匆穿上的常服,那淡定从容的模样很有底气,拥有着长居高位的掌控者方才有的笃定。

孙武平亲自解开阿史那结社率的封口,而下一刻那叛将便恶狠狠地往前一扑,猛地抬头看着圣人,“唐皇,此次是你胜了!可你们汉人说兵不厌诈,

总还会有下一次。”

虞玓敛眉,眼观鼻口观心吐槽:这词用在这里不对。

在李世民问完话之后,他本来应该顺理成章退下去,只不过不知为何圣人与太子都如出一辙地忘记了他。在交谈几句之后,圣人就让人把阿史那结社率带上来问话。

这让虞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默默站在原地伪装成前殿任何一根普通的柱子。

虞玓旁观着圣人对阿史那结社率的质问,从中并不能获得太多的消息。阿史那结社率并不配合……也是,在他对李世民充满了嫉恨,甚至在看到他都不愿当着他的面寻死的模样,又怎么可能乖乖服从?

只不过……

虞玓若有所思,旁的不说,贺逻鹘在何处?

就在下一瞬,被散出去搜查的三卫回报,说是在郊林里发现了贺逻鹘的尸体。

虞玓留意到阿史那结社率妒恨的脸色空白了一瞬,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难道在他的想法里,贺逻鹘不可能出事?

为什么?

等等,按理来说贺逻鹘是被挟持过来,他的身边必定会有阿史那结社率的人手看守,这是为了避免贺逻鹘的逃脱,同时也是一种保护。

虞玓有听到这一回贺逻鹘并没有上场交战。

这样一个稳居后方的人为何会死?

虞玓抬眸看了眼太子,那若有所思的模样让太子含笑地说道,“虞玓,你想到了什么?”

思绪的转动极快,方才那片刻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刹那,太子的问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

虞玓淡定地站出来一步,望着阿史那结社率说道:“你的人为何会杀了贺逻鹘?那不应该是被派去保护他的吗?”

方才三卫的人说得很清楚,贺逻鹘身上的伤痕看着像是在同一时间被人抽砍了四五刀,像是被人冷不丁地杀了。或许是因为动手的人在他的想法里是原本应该保护他的人,所以他没有任何防备就被直接杀掉。

“这不……”

阿史那结社率想说不可能,但是他的眼神停滞住了,喃喃自语地说道:“难道是他?”

圣人淡淡地说道:“阿史那结社率,今日之事本该是你我的仇怨,可若是在其中掺杂了旁人的谋算,害得你失败至此,还暗杀了贺逻鹘,难道你还要替他隐瞒吗?”

虞玓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李世民的问话带着蛊惑,循循善诱间可多了不少暗示的意味。他巧妙地利用了阿史那结社率的心理,让他认为这件事当是只有他与阿史那结社率,旁人的参与都是有问题的。

这不需要多巧妙的技巧,只是在对话中增加了暗示,而反复再三后,哪怕阿史那结社率的戒备心再强烈,都在不经意间秃噜了嘴。

半年前,确实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帮助阿史那结社率训练

族内愿意跟着他反叛的族人,也帮着他把人数从四十几增加到几百人……故而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那里面有他的人。”

太子回头与圣人说话,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遮掩,就连跪在下面的阿史那结社率也听得清清楚楚,“贺逻鹘是被他的人所杀,如果阿史那结社率没被孙武平逮住而是往宫外逃窜的话,也会被灭口。”

尤其是阿史那结社率。

他现在还能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他被五花大绑捆在这里,而应当不会出事的贺逻鹘却惨死郊林。

贺逻鹘确实倒霉了些。

按照他一路被阿史那结社率挟持来看,纵然他被迫参与了谋反,可贺逻鹘毕竟是被强迫而不能逃脱,死罪自当能赦免,最多判处个流放,命还是能活下来的。

阿史那结社率被反复问话,只是在他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后,他就已经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愿再说了。

圣人叹息了一声,“压下去。”那意思是把人交给孙武平他们去审问了。

等殿内安静下来后,圣人悠悠地说道:“高明,依你来看,这会是什么来头?”

太子的神色温和,俊秀的脸上带着笑意,“阿耶,这伙人的行事看起来有些分裂。从四处挑事来看,这主事者的年纪应当不大,或是年轻气盛,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才会莽撞行事,毕竟蛰伏力量才是要理,还未得行,就先暴露己身的痕迹,这着实不妥当。”

圣人颔首:“确实如此。”

就像是孩童一招得到了往日渴求不已的兵器,还不知怎么应用,就已经拿着它四处闹事。

可若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主事者却也老谋深算到极致。

“……不管是科举改制也好,这煽动阿史那结社率也罢,这几件事里头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虽然让人瞄见了苗头,可到底斩草除根。儿臣以为,在阿史那结社率的口中不会再有什么有用的讯息了。”

就连当初那因为《论虚实》而被虞玓盯上的胡髯商人,如果不是虞玓当机立断让阿牛带人跟着,再潜心等待许久一点点挖出来脉络,纵然是太子的人去查,怕也讨不到好。

如泥鳅一样滑不溜秋,仿佛从一开始就定好了极为严苛的规则,对于游走四处的他们来说,很难真的定点打击到什么。

紧密的规矩与莽撞的行动,这两者互为一体又颇为割裂,甚至让人有种这不是同一个人所捣鼓出来的东西。

在接下来的几日,太子并没有立刻回去,事实上在阿史那结社率被压下去不久,长孙皇后就派人过来了,温声细语地把奔波了千里的太子殿下赶去休息。

而虞玓作为受益者,刚沾床就睡得昏天暗地。

两天两夜不合眼的奔袭,确实让他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在有事情的

时候还没注意到,可人一碰到床榻就已经松垮下来,彻底昏睡了。

他狠睡了一日,到半下午才醒来。

醒来后就得知了太子要暂且留在行宫的消息,这让虞玓多出来不少空闲的时间。毕竟他在这里并无安排,隔壁的赵节也是如此,在床上趴了两日养了养后,他兴致勃勃去拜见了长孙皇后,在得了可四处观赏的口谕后,他开始拉着虞玓在九成宫内走动。

九成宫能被作为行宫,自然有独到的地方。此处风景优美,亭台楼阁绝伦,不管行至何处,都有姹紫嫣红,浑然是夏意的生机。

虞玓跟在赵节的身后漫步,虽然并不怎么说话,却也时不时应答着。

他那寡淡平静的脸色在看到四处的景色,确实比从前更为和缓了些,虽然只不过是轻微的变动,却也让冷冽的气质收敛了不少。

宫道旁的草丛发出窸窣声响,驻足的二人原以为是猫狗类的生物,却没想到在树丛里钻出来一个小人。

晋阳小公主的发鬓插着不知道怎么蹭来的树叶,穿着粉色的宫裙,红扑扑的小脸蛋可比从前的苍白要好了不少。她害羞地看着虞玓和赵节,一时之间迈不动小脚走出来。

赵节一见是晋阳,忍不住就笑起来,“晋阳可还记得我?”昨天他去拜见长孙皇后的时候,还和晋阳打了个照面。

只不过这位小公主的脾气确实内敛羞涩,并没有说上几句话。

晋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犹豫不决后,她慢吞吞地走出来,却不是靠近赵节,而是有些羞怯地靠在虞玓的身旁。

虞玓抿唇,蹲下.身来同她说话,“公主身边的人呢?”

晋阳小小声地说道:“躲。”

小公主不是很喜欢她的乳娘,但是她一向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今天离开阿娘的殿内后,身旁的女官带着她沿着湖边走,路上她和九哥撞见了。

九哥看出来小公主的闷闷,就故意逗她开心,让她趁乱跑出来溜达。

只是九成宫毕竟太大,对于晋阳一个才几岁的人来说,兜了两次圈之后,就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走回去了。

虞玓听完晋阳小小声,又有些愧疚地讲述,轻声说道:“某有这个荣幸,能抱小公主走一段路吗?”小身子虽然倚靠着虞玓,他却没有贸然把人抱起来。

虞玓看得出来晋阳估计走了不远的路,小公主的模样看起来已经有些疲倦了。

晋阳鼓了鼓小脸,嫩嫩地说了声好。

虞玓弯腰把晋阳抱起来,小手松松地搂住他的脖颈。他回头看着赵节,还未说话就被他一脸惊奇所打败,“……别这么看着我,你可知道路?”

赵节颔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刚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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