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四相军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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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文侯突然站起身,大声喝道:“住手!”他的声音极是响亮,那两个持枪的士兵正要刺向杨易,其中一个也已刺中了他,闻声怔住了,收枪站好。车中五人列成一队,那弓兵在前,带着一众人到了台前,跪下道:“大人,小人前来缴令。”

文侯的脸十分阴沉,只是道:“你们先下去吧。楚休红!”我听得他在叫我,连忙打马向台前跑去,翻身下马道:“大人,末将在。”

文侯道:“没想到死囚真能击溃铁甲车!你命人将那死囚带上来。”他的脸色极是不好看,大概铁甲车的表现让他极不满意。看来,铁甲车的确还有致命的毛病。我听得要将杨易带上来,心中一宽,也来不及多说,急忙跑到杨易身边,跑开时还听得文侯低声喝道:“张龙友,你且出来。”

文侯大概要迁怒张龙友了吧。虽然铁甲车可说已将死囚尽数杀死,但最终自己也动弹不得,如果真个在战阵上与蛇人相对,只怕这铁甲车已被击毁了。我也顾不得这些,拍马到了那铁甲车边上。此时的操场上尽是死囚的死尸,被碾得血肉模糊,杨易倒在那巨汉的尸体边上,他除了腿上中了一箭,肩头也被刺了一枪。我扶起他,叫道:“杨易,杨易!”他睁开眼,似乎有些诧异,却没有说话。这时钱文义也跑了上来,我和钱文义两人扶着杨易向前走去,到了台前,张龙友正跪在地上被文侯厉声斥骂。他向来受文侯重用,被如此斥骂只怕也是第一次,动也不敢动。等张龙友退下,我们扶着杨易到了台前,跪下道:“殿下,大人,末将已将杨易将军带到。”

文侯眉头一扬,道:“你认识他?”

太子方才已掩面不敢看,听得我们说话,方才把袖子拿下,道:“甄卿,此人倒是有用之才,不如免了他的死罪可好?”

太子的话我一向不爱听,但这话却深得我心,我不禁暗自感激。文侯向太子行了一礼,道:“殿下慈悲为怀,卑职佩服。只是此人犯的是死罪……”

太子道:“甄卿,人孰无过,万民皆帝国赤子,纵然犯罪,亦是本王无德,也不能全怪他们。这个姓杨的本领非凡,若能为国所用,岂不是一件好事?”

文侯微笑道:“殿下明见,诚万民之福。楚休红,此人你带走吧,好生调养,让他的一身本领用到蛇人身上。”

我心中感激,也不顾地上泥水淋漓,跪倒在地磕了个头,道:“多谢殿下与大人开恩,末将遵命。”

扶着杨易回去,我让两个士兵马上抬起杨易去医营医治。那两个士兵是前锋营老兵,杨易原先在前锋营时他们便隶属他的麾下,自不敢怠慢,抬起杨易走了。我们又等候了一阵,等太子和百官退下,我们才退下。张龙友像遭霜打了一般,无精打采,我心中也有些不忍,走过去道:“张先生。”

张龙友抬起头看了看我,道:“楚兄,唉,没想到铁甲车虎头蛇尾,我这个面子可丢得不小。妈的,那五个兵也太没用了,连几个死囚都斗不过。”

其实这一战那些死囚全军覆没,那五个士兵并没有失败,只是铁甲车被陷入泥坑中,而这次主要是请百官来看铁甲车的威力的,闹了这么个结果,张龙友自然也不好说话。他越说越气,喝道:“来人,将那铁甲车中的五个士兵带过来!”

他的眼神中已带有杀气。他现在是工部侍郎,官职已然不小,论级别比我还高,谈吐也大有威势,手下人不敢怠慢,将那五个士兵带过来。我见势不妙,道:“张先生,你要责罚他们吗?”

张龙友道:“这五个人本来都相当精细,哪知这般不济,我要杀了他们出出气!”

我没想到张龙友居然说出这等话来,心中又是一沉。张龙友变了不少,只是居然成了这样子,我心头一疼,忙道:“张先生,有件事我要求你,万望成全。”

张龙友一怔,道:“什么?”

我道:“我见那五个士兵并不算弱,虽然此事没有办好,但也算得上可用之才,不如把他们给我,我来责罚他们,然后补入我营中,也好一用。”

张龙友沉吟了一下,叹道:“楚兄,你既然这般说,那也好。只是这五个人定要好生责罚,不能轻饶了!”

我道:“多谢张先生。”说着这话时,心头却一阵气苦。以前张龙友对我颇为尊重,现在虽然亲热了些,但尊重之意大减,可能在张龙友心目中,我顶多也是个比较熟悉的将领而已了。当初他不忍武侯杀女子,在简仲岚犯了军令时他也向我求情,可现在自己却动不动要杀人泄愤,人的变化,实在让我看不透。不过好歹将那五个士兵救下来了,我也实在很想用那五个士兵,尤其是那弓兵,能两箭齐发,左右开弓,大是高手,被张龙友杀了实在太过可惜。

这时那五个士兵过来,惴惴地跪倒在地,张龙友喝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若不是楚将军求情,我非杀了你们不可。以后你们也不要跟着我了,到楚将军麾下,为楚将军出力,听到了不曾?”

那五个士兵抬起头,看了看我,齐声道:“谢大人开恩。”

张龙友已是索然无味,指挥着下人把那铁甲车抬起来,向我拱拱手道:“楚兄,我也得回去了。唉,今天这个脸丢得可真大,还望文侯大人别生太大的气。”

我道:“张先生,也不用想得太多,铁甲车的威力人人都看在眼里,再加改进,一定会是一件利器。以张先生才干,做到这一点不难的。”

张龙友苦笑了一下,道:“希望如此吧。”此时百官都已退去,前锋营在曹闻道指挥下正在打扫操场。三十个死囚死了二十九个,那二十几具尸体抬出去也不是很容易。等张龙友一走,我和声对那五个士兵道:“诸位,请随我来吧。”

正待上马,那弓兵忽然道:“楚将军,末将廉百策有礼。”

廉百策!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大吃一惊。当初廉百策是邵风观手下的大将,身为东阳城守将,官职也不低了,居然现在成了个弓兵!我扭过头定眼看去,虽然和廉百策只有一面之缘,但依稀还看得出,那正是廉百策。

在我被二太子捉拿时,廉百策受邵风观之命,对我颇加关照。那次二太子本要用坐笼将我押往帝都,多亏廉百策据理力争,那次我才逃得性命,他也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抢上前去,一把拉住他,叫道:“廉百策,真是你?哈,真想不到,你怎么会在这里?”

廉百策苦笑一下,道:“汗颜。当邵将军被贬职时,末将一时失了主意,恋栈不去,后来蛇人连破东平东阳二城,末将守御无方,屡屡战败,被接连贬职,现在只是个伍长了。”

他辗转成了张龙友麾下,我倒是没想到。我道:“廉兄,你也别多心,我去与邵将军说说吧,请他重新收录。”

廉百策苦笑一下,道:“多谢楚将军美意,只是百策自知下作,无颜去见邵将军。”

邵风观被贬职时,中军诸葛方宁可弃官不做也要跟随,廉百策那时也是邵风观的亲信,却没能和诸葛方一样,在邵风观眼中只怕对廉百策颇为看轻吧。现在邵风观东山再起,廉百策想必也无颜面对邵风观。

我暗自叹息,道:“那还是留在我军中吧。廉兄大才,我也深为佩服。”

廉百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跪下道:“多谢楚将军。”我连忙扶起他,道:“起来吧。只是前锋营常经恶仗,在这儿可危险得多。”

廉百策道:“楚将军放心,末将再不会错了主意。”

这时曹闻道过来道:“统制,操场已经打扫干净,我们回去吗?”

我点点头,道:“曹兄,这位廉将军昔年曾救过我的性命,如今也加入我们前锋营,先在你属下做事吧。”

曹闻道一见廉百策,喜道:“哈,你就是方才那弓手吧?你的弓术真好,既然是自家兄弟,以后可要好好讨教了。”曹闻道枪法箭术虽算不上顶尖,却也不俗,尤其对箭术很是喜欢,一说起射箭,就有点兴奋。

等将善后事宜处理完毕,我和钱文义两人马上去医营看一下杨易。当初武侯帐下前锋营的二十个百夫长,到今天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虽然杨易向来与我们没多少交情,终有同袍之谊。到了医营,打听了杨易所在的地方,那医营小吏说医官叶台正在为杨易取箭,还要稍等一会儿。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只见叶台出来,长袍上还沾着些血迹,我们站起来,道:“叶大人,前锋营送来那人怎么样?”

叶台与我也是旧识。他在一个铜盆里洗了洗手,道:“楚将军放心,没有性命之忧,此人身体很是健壮,顶多半个月便可出去了。”

我舒了口气,笑道:“多谢叶医官。”

叶台笑了笑,道:“楚将军,听说你现在已晋升为偏将军了,可是?”

在高鹫城时,我还是十三级武官中的第十一级,现在却已成为第四级的高级将领了,不禁有些得意,道:“那是文侯大人栽培。”

聊了两句,忽然听得里面有人喝道:“滚开!不要过来!”正是杨易的声音。叶台皱了皱眉,道:“这人也真够强悍的,我给他上了忘忧果粉,照理现在还醒不了啊。”

我道:“我们去看看他。”

叶台点点头道:“好,楚将军,你让他不要吵,医营中病人不少,要保持安静。”

我和钱文义走进帐中,正好看见杨易指着一个杂役骂着。他的一条腿包得严严实实,吊了起来,肩头也包扎着。我走到床边,道:“杨易兄。”

杨易一见我们,惨然一笑,道:“楚休红、钱文义,你们来看我的笑话不是?”

我一阵心酸,钱文义道:“杨兄,你别乱想,统制为你向文侯大人求情,将你要到前锋营来,你没事了。”

我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道:“杨兄,到底出过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被判了死罪?”

杨易此时平静下来,看我和钱文义都坐下来,他道:“楚休红,你现在可是青云直上,唉,你们带我回营吧,我不想待在这儿。”

我出去问了问叶台,叶台倒也无可无不可,说杨易受伤虽重,只是皮肉之伤,只要不大动就不会有大碍,想必也怕了杨易在医营大吵大闹,能将他带走是求之不得。我们雇了一辆大车,将杨易带回前锋营,我马上让人给他腾出一间小屋来让他静养,杨易才将前后说了。原来他与邢铁风沾着一点亲,平时两人关系甚好,当邢铁风被下狱后,他登时被路恭行说动,只是在二太子叛乱时他没有加入叛军,但乱后仍然被告发遭擒获。在牢中,他咬紧牙关说与此事无关,刑部官员将他拷打个半死,他仍然咬定此话,拒不认罪,一来二去,拖了几个月,二太子叛乱时的余党至今大多判了,不是被杀便是被流放,刑部最后还是判了他死罪,想必文侯有关照,对叛人从严,宁可错杀,也不错放。今日被拖出来与铁甲车格斗,他只道死定了,没想到死里逃生,连他自己也暗叫侥幸。以前在前锋营时他对我们这批平民出身的百夫长爱搭不理,此时却已狂傲之气大减。

让杨易好生休息,我和钱文义都退了出来。一出门,钱文义苦笑道:“统制,真个要变天了,那时谁知道,邢铁风、杨易、路恭行他们落得这么个下场,我们倒是耀武扬威。”

其实,便是蒲安礼,还不是任由文侯摆布,被弄到五羊城去当人质。文侯这条一石二鸟之计当真厉害,在他支持蒲安礼袭侯时蒲安礼可能还极为感激,哪知会被弄到五羊城去。我道:“造化弄人,将来的日子谁也不知道。”

在前锋营将诸事安排了一下,一个士兵进来道:“统制,外面有文侯大人派来的传令人传话,要统制你立刻去见文侯大人。”

我皱了皱眉,心知文侯定要有事与我商议了。铁甲车经过今天的演习,显出仍有致命的破绽,不知文侯还会不会马上就要求装备军队,说不定便是要说这事。我向钱文义交代几句,牵出马来向文侯府走去。

一到文侯府的大堂前,还没进门,文侯在里高声道:“楚休红吗?不要多礼,进来吧。”

我进了门,却见文侯仍然坐在那地形图前,我到了跟前,刚要跪下,文侯已道:“不要多礼了,楚休红,过来看看。”

这地形图我也看过几次了,但这次看到却有些异样,仔细看了看,却是天水省处也插了代表蛇人的小旗。我惊道:“大人,蛇人又攻符敦城了?”

文侯点点头,道:“陶守拙昨日刚发来战报,说蛇人又在天水省出现,只是战事还不甚激烈。看来,蛇人此番也在趁冬季来时调拨兵力,开春便要有大举动了。”

我道:“只是现在五羊城已与我军联手,蛇人腹背受敌,他们定想不到这一点。”

文侯微微一笑,道:“你说,五羊城会全力出击吗?”

我想了想,道:“他们要求先送人质过去,那么出击也约莫两个月之后的事。据末将看来,何城主纵然不愿全力出击,可一旦与蛇人正式开战,便由不得他了。”

文侯颔首道:“不错。五羊城是支奇兵,虽然其心有异,但何从景若是被蛇人消灭,我军亦是孤掌难鸣,因此我们既不能让何从景支撑不住,又不能让他们坐大。唉,说实话,只怕这五羊城比蛇人更难对付。”

我默然无语。五羊城将来肯定会有反目的一天,但现在却是友军。文侯现在就对五羊城存有如此深的戒心,真不知以后会怎样。可是,换成何从景的话,他一定也不会对帝国推心置腹的。

文侯这时忽然道:“对了,楚休红,你看看这旗子可好?”他从那地形图下的抽屉里取出一面小旗子递给我,我接过来展开一看,却见那旗帜做得虽小,却十分精致,边上镶着流苏,当中是个大大的金黄色“地”字。我道:“这是什么旗?”

“地军团的号旗。”

我的手颤了颤。地军团看来真的要成军了,难道,真像薛文亦和吴万龄所说,要让我成为地军团统制吗?现在我的军衔虽与邓沧澜和毕炜平级,比邵风观还高,但资历实比他们差远了,若我也与他们平起平坐,这样才真正算得上是后起的名将吧。我一阵激动,道:“做得很好啊。”

“地、火、水、风,又称四相。嘿嘿,毕炜是火,邓沧澜是水,邵风观是风,凑得倒也好,这四大军团可称为四相军团,名字倒也不错。”

我小心地道:“大人,只是那铁甲车似乎还有缺陷,转动不灵,路面不平的话反而掣肘,尚不能投入实战啊。”

文侯点了点头,道:“不错,铁甲车暂时还不能用,必要张龙友再做改进。但战事紧迫,却由不得我们,与蛇人的野战在所难免,好在有火军团的神龙炮、雷霆弩,加上风军团的飞行机,水军团的战船如今也有长足的进步,没有铁甲车,现在也可以支持。”他想了想,又道:“楚休红,你觉得现在与蛇人野战,胜算一般能有多少?”

我想了想,道:“纵然有神龙炮,必要有三倍的军力方能相敌,否则定不是蛇人的对手。”

文侯道:“不错。铁甲车虽不能用,但我们还能以众击寡。蛇人在东平城盘踞了那么久,现在已到夺回来的时候了。武器还不足克敌制胜,战术上亦可补充。”

这的确也是个办法,一直与蛇人隔江对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文侯拍拍我的肩,微笑道:“楚休红,此番去五羊城,你做得甚好。只是这么多日子未曾交战,不知你的锐气是否消磨了?”

我道:“请大人放心,末将如刀在鞘,不损锋利。”

文侯微笑道:“这两日加紧训练,地军团成军便在这几日了,到时你可不要像张龙友那样让我丢了面子。”

听文侯这般说,我有些迟疑,嗫嚅道:“大人,张先生他已经尽力了,请大人也不要过于责怪他。”

文侯眼中寒光一闪,道:“是吗?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我吓了一跳,不知文侯为什么突然变了脸,也不敢再说,只得向文侯告辞,退了出去。回到营中,钱文义与曹闻道正在一起谈着什么,见我回来,他们站起身行了一礼,道:“统制,你回来了,文侯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我坐下来,道:“文侯大人有意组建地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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