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乔迁宴宾客满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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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回去后,夜里就把黄家的意思说给了明朗听。

明朗想了想,“阿娘,这事儿交给我来办,我去问问方孝俊的意思。他若愿意,自然会说给家里人听,他若不愿意,也就不用问方家父母了。只是阿娘,方孝俊比我还大一岁呢。姐夫的妹妹今年多大了”

叶氏想了想,“正月过的生,十二了。”

明朗点头,“方孝俊说是比我大一岁,也只是大了三四个月,年龄倒不是问题。姐夫家的妹妹为人如何”

叶氏笑了,“你姐夫的妹妹我见过好几回了,是个乖巧勤快的丫头。只是一样,她只略微认得几个字,并不像玉茗那样有学问。”

明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只要认得几个字也行,以后慢慢学就是了。方家家底太薄,方孝俊考了这几回试,把家里都快耗空了。若是娶媳妇,怕聘礼薄的很。”

叶氏收敛了笑容,“你姐夫家里也知道方家家底薄,若是亲事能成,淑娴的嫁妆定然薄不了。多的不说,供方家小哥多考两回试还是够的。”

明朗陷入了沉默,他自己有幸,阿娘和姐姐能干,他从来没为考试的盘缠操过心,如今更是定了先生家的女儿。他和方孝俊好,可方孝俊如今一没过院试,二没定亲,他也为这个同窗着急。若是姐夫家的妹妹贤惠,嫁妆厚,倒是可以一说。

叶氏有些不放心,“你姐夫家里给他妹妹配送了厚嫁妆,这方家小哥以后要是中了,会不会嫌弃黄家门第低”

明朗笑了,“阿娘放心,方家再不是那等人。再说了,方孝俊也是读书人,若干那等忘恩负义的事情,被学政大人晓得了,他的功名也别想要了。况且,这中间还有我和秦先生呢,他也不敢。我就算和方孝俊好,他要是欺到姐夫头上,我也不能答应。”

叶氏笑了,“我就是这样一说,女孩子嫁人可不就是看老天爷。虽说你姐夫的后娘时常干些糊涂事,但他妹妹是个好姑娘。若能和方家说成这门亲事,以后你和方孝俊的关系也更牢靠一些。你们读书人在外头讲究的不就是先生同窗和同科,你和方孝俊一起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要是能联姻,那再好不过了。”

明朗又笑了,“阿娘如今说话道理特别多。”

明盛在一边偷偷笑了,“阿娘,这身上有功名大家都抢着要啊。还是先生有眼光,大哥还没中秀才,先把亲事定下了。”

明朗曲指弹了下他的脑袋,“你好生读书,等你过了院试,能说个更好的。”

明盛摸了摸头,“我就喜欢姐姐那样的,又好看又能干。”

叶氏笑了,“好好好,给你说个又好看又能干的。”

明朗第二天在秦先生家里,趁着吃晌午饭的功夫,旁敲侧击跟方孝俊说了黄家的意思。

方孝俊沉默了半晌,“明朗,我不争气,没过院试,倒让你替我操心了。”

明朗忙安慰他,“咱们考院试,也要看学政大人的喜好。你文章功底也不差,只是少了些运气。再熬两年,等后年再去,说不得名次更好。”

方孝俊笑了,“我倒不怕多熬两年,只是我阿爹阿娘跟着受累,我心里愧疚难安。”

明朗也沉默了,“前几年我小,什么都干不了。我姐姐本该待字闺中,可她为了这个家,不管别人的风言风语,一力挑起了家里的大梁。如今我侥幸过了院试,万分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为了逞能回家。等你以后功名越来越高了,你才有能力报答他们。这会子就算你不考了,你什么都做不了,还让他们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

方孝俊夹起一筷子菜吃了,“黄家的事情我没有意见,我回去和阿爹阿娘商议。黄大哥一路照顾我,是个妥当人,听你说他妹妹贤惠能干。娶妻娶贤,门第什么的,不怕你笑话我,我哪里有脸面去挑剔人家的门第呢。再说了,你小小年纪中了秀才,以后考举人也不是难事,你姐姐都能嫁到黄家,可见黄家人品不错。再者,黄家家底厚,我家里清贫,我如今还没个正经功名,就更不敢说门第的话了,我还怕黄家嫌弃我穷酸呢。”

明朗笑了,“我家里的事情你也晓得,姐夫对我家里恩情重,他在我心里如兄如父。若是亲事能成,咱们两个以后也算一家人了。”

师兄弟二人一边吃饭一边说了许多知心话。

方孝俊夜里回去就和父母说了这件事情,方家父母虽然有些遗憾儿子不能娶个读书人家的女儿,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儿子都十五了,不能再等了。可着整个平安镇,有几个读书人家的女儿呢。大多数都是大字不识,如黄家姑娘那样多少还认两个字的,就算是少有的了。

方父问方孝俊,“你是如何想的”

方孝俊想了想才回答父亲,“阿爹,听说黄家姑娘贤惠能干,儿子无能,一直在家里吃白饭,若是能得个贤妻,也能跟我一起孝敬阿爹阿娘。”

这中间的利害关系,方父比方孝俊还清楚。黄家许诺嫁妆厚,就是存了支持儿子继续读书的意思。

方父叮嘱儿子,“你若决定了,我们就上门提亲,只一样,既然决定结亲,以后咱们就要好生对人家。总不能如今人家陪了厚厚的嫁妆来了,你以后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方孝俊急忙摆手,“不会不会,儿子岂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人。”

方家只有十几亩地,方孝俊上头还有个哥哥,家里出息少,供他读书十分不易,若能得黄家资助,儿子以后才能走的更远。

方父方母一合计,成,就黄家了。

方母亲自来请叶氏保媒,叶氏自然愿意成人之美。

双方都有意,且方家虽然银钱不厚,但求亲时诚意足,叶氏来回跑了两趟,两家就把亲事定下了。

淑娴本来并不知道这回事,但黄炎夏想着这是女儿的终身,还是问了问她的意思。

淑娴扭捏了半天,看着阿爹阿娘和哥哥嫂子们都盯着她,顿时更害羞了,“我,我听阿爹阿娘的。”

杨氏拉起女儿的手,“按理来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咱们家你两个哥哥说亲都是自己拿的主意,没道理到了你这里就我和你阿爹一手包办了。我跟你说清楚这里头的事情,方家家底薄,好在方家为人厚道,方家小哥读书虽然不如明朗,再熬几年估计也能得个功名。若是给你说个家底厚的,怕就不是读书人了。但若是去了方家,等方家小哥有了功名,你身份就上去了。这实惠和名声,暂时咱们只能挑一样。”

梅香诧异地看了一眼杨氏,这个一向爱干糊涂事的婆母,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堆的道理。

淑娴捏着帕子想了半天,“阿娘,要是,要是咱们家供他读书,等他有了功名,会不会嫌弃我”

杨氏一拍桌子,“他敢我剥了他的皮”

梅香下了一跳,黄茂林立刻拍拍她的手,“淑娴不用担心,读书人重名声,谁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再说了,我和你二哥又不是死人。”

杨氏满意地看了黄茂林一眼,“看我,慌里慌张的,倒把梅香吓着了,没事吧”

梅香摇头。

淑娴又开始扭帕子,“那,那就方家吧。只要不是穷的吃不上饭了,家底薄一些厚一些又无妨。”

杨氏心里嘀咕,你年纪小,不晓得家底薄的苦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她脸上仍旧笑着,“那就说好了,当家的,等方家来人,我就答应了”

黄炎夏嗯了一声,“行,茂林媳妇,以后你多教教你妹妹,除了做饭做针线,再多教她认几个字。明儿我也去买些纸笔回来,你问你弟弟借两本女娃家读的书来,让她跟着学一些。”

梅香忙点头应了。

说定了两家的亲事之后,叶氏开始忙着搬家了。

镇上的房子早就准备好了,上的漆也干了,新添置的家具直接摆了进去,只需要把韩家岗一些东西拉过来就是了。

头先上梁的时候,因为韩家岗离这里远,叶氏当时只象征性地让明朗祭拜过了土地神,并未撒梁。

这一次乔迁之后,家里要大摆宴席,一是将撒梁的事情认真办一下,二是庆贺乔迁,第三是最重要的,庆贺明朗中了秀才。

叶氏本来想单独给儿子举办一次酒席,明朗拒绝了。秦先生中举,也只是请了几个同窗和学生,他不过是中个秀才而已,倒不必大张旗鼓。两样事情合在一起办酒席,最好不过了。

叶氏找了韩敬奇和韩敬杰两家人帮忙,拉了两辆车,跑了四趟才把家里东西都拉了过去。

叶氏走前把家里都安排好了,剩下的五亩田交给韩敬杰种,韩家送菜的事情都交给了周氏。与娘家人商议后,两家把摊位退了,杜氏和周氏一起往那几家送菜。

叶氏彻底断了卖菜的营生,这几年,她风里来雨里去,靠着卖菜也挣了一些银子,但跟家里油坊比起来,这都是小利。

如今家里搬到镇上去了,叶氏就可以坐在家里等客人上门换油。

叶氏力排众议把油坊搬到了镇上,族里有人非议,叶氏宁可把油坊的分成让给外人,都不肯给自家人占些便宜。

梅香出嫁了,对族人来说就是外人了。但对叶氏来说,梅香是她的女儿,是她头一个孩子,是在她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拉着她往前走的知己。没有梅香,就没有家里的今天。

明朗中了秀才,秦先生中了举人,叶氏说话的底气越来越硬了。她从不会在族人面前耀武扬威,但谁若还想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想来拿捏娘儿几个,叶氏会毫不犹豫地决绝他们的非分之想。

她说把田地给韩敬杰就给韩敬杰,她说把送菜的买卖给周氏,董氏气歪了鼻子也没用。

她第一步先把油坊搬到镇上,她自己仍旧和女儿一起干,她自己当家,旁人也说不了什么。等日子渐渐久了,她在镇上站稳了脚跟,到时候把油坊全部传给女儿,韩家里也没人能管得了她了。

叶氏心里也清楚,两个儿子以后都不会靠着油坊来过日子,那她当然要传给自己的女儿了。再说了,论起榨油,也没几个人比梅香更精通。

叶氏把东西拉到镇上后,花了几天的功夫,自己慢慢把东西理好了。

到了镇上,家里开支必然会变大,叶氏开始精打细算。

好在家里有存粮,米面油都不用费钱,就是需要买菜吃了。

卖了几年菜的叶氏非常不适应买菜吃,她想找一块菜地种菜,但一时半会的哪里好找呢。且这附近能种菜的地方也不多,基本都是有主的。

安定下来后,叶氏先拜访了左邻右舍,立刻又开始着手准备家里的乔迁宴。

买菜、找大厨、借桌椅板凳

到了乔迁宴那一天,韩家新房里宾客盈门。

韩氏族人一大早扶老携幼都来了,各路亲朋好友也先后到来。

梅香来的不算早,黄茂林陪着她一起来的。黄炎夏和杨氏也来了,淑娴和黄茂源倒没来。叶氏挑了个背集的吉日办宴席,就是怕这头办着宴席那头有顾客来买油。

梅香一进屋就被叶氏带到女客里坐下了,众人听说她有了身子,都肯照顾她。特别是秦太太,一落座,就拉着梅香的手不停地夸赞。

“真是个好孩子,能干又孝顺,你家里若没有你,哪里能有今天呢。我们茗儿小,不大懂事,以后你多教教她一些人情世故。我就盼着她能跟你一样,这样我就放心了。”

梅香有些不好意思,“大娘夸得我都坐不住了,妹妹识文断字,比我有学问,我不过是会干些家务活罢了,不值得一提的。”

秦太太又拍了拍她的手,“咱们女人家,又不能读书考科举,能干好家务活就是顶顶好的了。你们姐妹两以后常见面的,多在一起玩一玩。我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她整日都想有个姐妹呢。”

梅香笑了,“我也想多跟妹妹说说话呢。”

玉茗笑着给梅香端了一杯热水来,“姐姐喝口热水,这会子离吃饭还早呢,姐姐饿不饿”

梅香立刻接过了热水,“妹妹快坐,不用忙活,咱们一起说说话。”

玉茗笑着坐在梅香旁边,细细问过了她近来的起居,吃不吃的下饭,夜里睡觉安稳不安稳,看她的表情,不似作假。梅香心里更高兴了,拉着她的手一直絮絮叨叨地说话,从花样子到做菜,又说到家里盖房子的细节,玉茗一直认真听,时不时问两句,姑嫂两个说的和谐的很。

秦太太就在一边温和地笑着,见女儿的大姑子并不似外头人说的那样,心里忍不住咒骂那些嚼舌头根子的人。娘儿两个撑起家业多不容易,还能供两个孩子读书,这样值得人敬佩的母女两个,那些短命鬼儿倒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正说着话,外头忽然热闹了起来。

今儿的重头戏第一样就是撒梁,韩敬堂带着韩敬义和韩敬奇沿着梯子爬到了房顶上,底下人把一筐馒头、一筐花生、一筐果子和一大包糖一起送到了房顶上。

吉时一到,韩文富一声令下,屋顶的三个人开始往下面撒东西。等候在下面的小孩子们立刻疯抢起来,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屋顶上三个人撒一阵歇一阵,这样耗的时间久一些,显得主家富裕。

刚开始只是小孩子们抢,等撒到一半,连一些妇人都加入了进去。

撒梁就是图个热闹,抢的越疯主家越高兴。

小孩子们把抢到的东西往怀里一揣,继续抢。有个年纪太小的小男娃,才抢到手的东西又被大孩子们抢走了,立刻坐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模样好不可怜。

叶氏见状,立刻从屋里抓了几个糖果子塞到他兜里,又把他送到家人身边,让看紧些,莫让人踩着了。

有那撒梁的时候人踩人,把喜事变悲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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