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只有莉莉丝受伤的世界（2 / 2）

        卡特琳娜哭着摇头，她想说制造血之海的是该隐，犯下这些罪孽的也是该隐，和血神没关系，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不，是我的错……”

        周围那些扑来的怨灵，也全都被莉莉丝赤裸的身体挡下，这些暴虐的怨灵于是转移了目标，纷纷趴在莉莉丝身上，疯狂的啃食起了她的血肉。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一定要走向自我灭亡这个过程？

        多番研究后，她这才明白，承载血神权柄的石头，是所有权柄中最特殊的一块：操控血液是一种很极端的力量，只有极恶或极善之人，才能发挥出血之权柄真正的威力。

        笼中少女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慈爱的摇了摇头：“我复活不了，也不能复活。”

        莉莉丝柔和的看着卡特琳娜，在她耳边呢喃安慰，同时也是说给周围的十二具白骨。

        面前的赤裸身躯，顿时变成了失去右臂的血神莉莉丝。

        在血神的故乡中，她见到了这十二个血神传人的坟墓，似乎是当年那场血族浩劫中幸存下来的血族偷偷铸造的。

        卡特琳娜睁眼一看，这才发现莉莉丝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从背后抱住了她。

        “而你，卡特琳娜，我最初的孩子，你将继承我的力量，成为新的血神……”

        这种宛如被千刀万剐一般的酷刑，光是看一眼，卡特琳娜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痛苦和窒息。

        她在进入血之海之前，之所以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赶路，并不是因为血之海的路程真有那么长，而是因为她们绕了路，先去了一趟血神的故乡。

        莉莉丝之所以一直无法被血之权柄石认可，是因为她在生性善良的同时，却还保留有一份私心，那是人与生俱来的东西，理论上失去了全部私心的人，将无法被称之为一个人，但也正是这份私心，在阻碍着血之权柄真正接纳她。

        笼中少女微笑着摇头：“该隐是因为我过度的善心造就的，一切还是因我而起，极度的善良，会造就更大的悲剧，我现在已经理解了这一点，就算没有该隐，今后也迟早会出现该隐的替代者。不管怎么说，这血之海中的无数冤魂，都曾是血神的子民，这场因我而起的惨剧，注定也只能由我来化解……”

        “那个孩子，难道……”卡特琳娜惊愕的看向笼中的少女，已经意识到了一种让她无比冲击的可能。

        卡特琳娜呆立当场，已然明白了一切。

        纵使她知道了一切，明白了她对血神的崇敬只是归巢本能，她也依然不想看着血神为她而死，她宁愿被牺牲的那个人是自己。

        卡特琳娜只感觉一股冲天的怨气从血水中涌出，钻入她的体内，疯狂冲击她的理智。

        “直到后来，因为我被该隐所杀，灵魂陷入沉寂，你才开始了成长，但你无法离开服务器，慢慢被同化为服务器中一个普通的个体，不断如凡人般生老病死，循环往复……”

        怪不得出发之前，真主大人曾说她不用担心被噬神兽寄生，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只是一段手臂的化身……

        “血之海的能量之所以无法利用，是因为大部分能量阴秽驳杂，充满怨念，无法吸收，所以，需要先经过净化，才能变为可吸收的能量……”

        “这就是我不能复活的理由……”

        然而莉莉丝一路落魄漂零，游荡尘世数万年，信徒越来越多，权柄石却始终维持着石头的形态，无法转化为真正的权柄，这也导致莉莉丝空有神力，却始终无法蜕变成真神。

        而这股神力的来源，正是面前断臂的莉莉丝。

        莉莉丝也在这一天，成为了真正的血神，并收获了无数忠实信徒。

        “无辜的传人们，将会一一复活……”

        “抱歉，孩子，我也不想你再卷入争端，希望你们平安快乐的度过一生，只是，我们都还有未尽的责任需要完成，而想要完成这些责任，血神的力量必不可少……”

        卡特琳娜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血神的打算：她打算牺牲自己的肉身和最后的灵魂，来消解血之海中的怨灵，以此来复活自己的孩子，同时也洗涮掉曾经犯下的罪孽……

        “孩子们，不用担心，有母亲在，这些怨灵不会伤害你们……”

        “可就算如此，您也不必以身消怨……”

        血水翻涌，很快浸透了她和十二具亡骸的双脚，同时无数的怨魂虚影，从周围的血水中浮现，绕着她旋转，张牙舞爪，脸上带着无边的怨恨，朝她扑来，似乎要将她生生的啃食殆尽。

        “是的，那个画中的孩子，就是你。”

        “我的右臂，我们其实已经找到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丢失过……”

        卡特琳娜彻底明白了莉莉丝的打算：她不止要复活她的孩子，还要将她的神力，统统传输给自己，让她成为新的血神！

        “不，母亲……我不要这些，我并不想成为血神……”

        莉莉丝柔和的看向怀中婴儿的场景，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由顶礼膜拜。

        卡特琳娜茫然的听着少女的话，正欲询问，脑子里忽然哗啦一下，一幕幕被尘封在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悄然苏醒。

        “放心，你我属于同源，血之权柄已经在与我无数年的共存中，被我同化完毕，不用担心被它拒绝……”

        这些遗骸，正是血神那十二个传人的遗体。

        而莉莉丝真正的右臂，其实是画中，她左臂怀抱的那个孩子……

        “不，真主大人，这不是您的错，而是……”

        “而现在，如果我完全复生，你就将再次消失……”

        最初的莉莉丝，只是某个不知名的神族部落中，一名很普通的女性，因为一次意外捡到了一块权柄石，从此得到了血之权柄。

        “唔……”

        她虽是血族信徒，但从未想过成为血神，她只是单纯的想让莉莉丝活下来，为此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卡特琳娜无言的听着耳畔这一句句宛若遗言的呢喃，泪水无声滴落。

        脚下的血水还在快速上升，逐渐盖过她的小腿、小腹、胸口、口鼻……直至最后一丝视线也被血水覆盖。

        血之海中，只剩下了十三具被浓缩的血水覆盖的人形轮廓。

        血之海的边缘，翻滚的血水渐渐开始向内收缩，水面也正在缓慢的下降，整个血之海的能量，都在朝着中心的这十三具轮廓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