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有人平步青云,有人大难临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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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永平二年,天降瑞雪,皇城金殿蛟龙守梁柱,香烟袅袅清玄鼓。

果然大内传出好消息:裴副尉此次率领十万大军经数月厮杀最终在立冬前一日大获全胜。无论是阖宫上下还是民间市井都为此次战争的胜利喜不自胜,官家更是将这位年纪轻轻的校尉晋升为正五品宁远将军,其继母宁国公府的大娘子本是三品淑人如今靠着继子升为了诰命夫人。

清河裴氏一族世代簪缨战功赫赫期间又出过多位皇后御嫔。这天下虽是当今冯氏的可在怎么说也有裴氏一半的功劳这裴副尉名唤朝言字如意,是宁国公嫡子少年得志屡获军功有常胜小将军之称不靠祖上荫封至如今才二十出头便获封将军正是绮年玉貌风光无限……

此前皇帝忌惮裴氏功高,一直打压削番,却不曾想到这泱泱大国却鲜有将领之才,这些年大梁国弱,四方夷蛮虎视眈眈,不是送钱就是和亲,如今新帝登基,重新重用裴氏,裴氏重回沙场又获战功,这无疑于寂寂雪天中炸响一颗惊雷。

此番大捷,皇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数月前晋王谋逆一事也被重新翻案,众数与晋王密切联系的文武官员皆被牵连,男子被流放边关,女眷则沦为奴仆或充为官妓……

大梁永平三年二月十五,沈都夷被押到教坊司,这年她十六岁。宫籍上的身份是晋王夫妇的养女,在晋王府中,众人皆知都夷是晋王夫妇的养女,但少有人知她的亲生父母姓甚名谁。

只有晋王才知道其实沈都夷的真实身份是故交沈侯的私生女。此前沈家家道中落,沈自舟生前一直对这外室生的孩子心中有愧,在沈家抄家前夕,沈自舟便托属亲信把沈都夷送给了晋王府,那年沈都夷十二岁。

寒风愁云的雪天,屋里却是融融暖意,都夷安静的坐在菱花镜前任凭嬷嬷在她发上盘弄着,镜中如玉容颜却带着愁,难道命运就该如此么…嬷嬷看着都夷涟涟泪水,心中却是淡然,于是她缓缓道:“你可要为自己取个名字?”

都夷颔首思索片刻道:“年年如意,岁岁合欢,就合欢罢。”

嬷嬷把紫檀木托盘推至都夷眼前叹道:“好孩子,前尘往事都该忘了,如今你已是朝廷官技…昨日教你的可都记得?待会可得好好陪各位官爷,可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都夷颔首,看着镜中的人儿化着艳丽的浓妆和用蔷薇簪着的堕马髻竟连自己也有些不认得了……她向来爱素净,还是第一打扮的这样妩媚。沈都夷端起笑容,压下自己不安的心向外走去…

都夷四下观众人,至一锦衣官服男子边跪下倒酒咽了咽喉开口道:“大人,这是奴家去岁岁冬亲手酿制的梅花酿,望大人……赏脸。”

男子一手轻搂着佳人听着美妙乐音陶醉其中,耳边忽然传来这怯生生的声音,奏乐声太大,他并未听清眼前女子的话,只是觉得这声音如蚊吶般轻细,他下意识双眸微凝侧首看着这浓妆艳抹女子,他轻笑。明明是一张如芙蕖般纯净的脸却偏偏要画成艳丽的牡丹。这教坊司的眼光何时变得这样俗气了……他见女子手腕微颤,于是道:“我有些醉了,去帮我换些茶来。”

“……是。”沈都夷有些尴尬,收回那盏酒,去隔间换了一壶醒酒茶。重回到锦衣男子旁时,起初身边的女子却换成了……蕴齐,陈蕴齐是晋王嫡女,如今在教坊司混的风生水起,名气几乎能赶上教坊里的头牌,服侍的自然是一些身份显赫的富家子弟,都夷双眸对上那双凤眼,沈蕴齐却轻轻剜了她一眼,在她眼里可从没有认过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土丫头当妹妹……甚至一想到是父亲在外和别人生的私生女,于是更厌恶了……

都夷有些心神不宁,草草地倒了杯茶水欲退下,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撞了过来,“砰!”的一声,茶壶随着沈都夷倾倒的身体一并摔翻在地。

滚烫的茶水让手背隐隐刺痛,还未回过神,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瑞和的脸上。

原是起身时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正追逐佳人跑慢的赵家郎君,两人迎面相撞,才有了此次事故。

沈都夷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欲站起时一个踉跄跌坐在锦衣男子身上。锦衣男子十分嫌恶的将她推开,额角好巧不巧重重的磕在桌角,都夷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众人皆惊讶,奏乐也随即停下……嬷嬷暗自扶额,看着大事不好,心下叹道这沈都夷怎么一下就得罪了两位贵人呢!

她朝身边的侍女打了个眼色,便急忙赶去打圆场:“裴大人,赵公子,今日这姑娘初次见客难免紧张,望二位大人有大量莫和这蠢丫头计较,待回去我定当好好管教……”她虽从容不迫地说着,可心却跳个不停。这裴大人且不说,是朝中新贵,尚且摸不着他的心思。但这赵家公子赵云亭却是个残忍暴虐的主,折磨起人的手段千奇百怪,不知多少姑娘家都丧命在他手里了……

此时侍女云香拿着药和凉水走来道:“裴大人,让奴家来为您敷药罢……。”男子一把扯过云香手中的帕子胡乱地擦拭了脸庞的水珠……他轻抵着被烫伤的左眼,眉间被碎瓷划出了血痕,渐渐的额角上也鼓出个大包…

赵云亭正怒火中烧,听完嬷嬷一番话,便冷笑道:“伤着我了可不打紧,伤着咱们裴大人了你们可担不起啊,官家要知道他的宝贝外甥,堂堂的宁远将军在你们教坊里被一个官妓欺负了,这说出去可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那依公子的意思是……”

“这样吧……我瞧着这姑娘模样可爱水灵,又是未经人事,不如让我替裴小将军来好好管教一番?”赵云亭虽说着,眼睛却早就瞟向了瑞和的散乱的衣襟处。

“是,那就依您的意思办……”嬷嬷看着都夷年纪轻轻的不久就要……只觉得心中一阵惋惜,哄住了了这个,还有另一个,可正要上前安抚,只见这裴大人把敷药的帕子重重的甩进盆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这……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喂!裴兄,这就走了?”一玄衣男子打破安静,见嬷嬷忧心忡忡的望着裴朝言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他上前拍了拍嬷嬷的肩小声笑道:“裴小将军不是赵公子,林妈妈莫要担心,我去看看……”

“真的?那有劳叶大人了”林嬷嬷听罢这才眉头舒展稍有安心……

叶恕己一路小跑才追到裴朝言,瞧见裴朝言独自站在栏杆边望着平静的江面发呆,还时不时的触着左眼,也是,莫名其妙的被一壶滚水烫了任谁也会不爽,只不过见他这样还真是伤的不轻……“裴兄可还好?”叶恕己走上前,待裴朝言回首,他借着月光瞧见裴朝言脸上一半白一半红的,额头上还鼓了好大的包,有些忍俊不禁……

“……我没事。”裴朝言上下打量了叶蹊行一番见他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于是瞪道:“行了行了,看我脸上挂彩有这么好笑么?”

叶蹊行收起笑容拍着栏杆感慨道:“哎……那姑娘也是倒霉,一下子就得罪了你们这两尊大佛,还落在了赵云亭手里,这下那姑娘的命恐怕难保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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