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是天涯沦落客 琵琶声声诉衷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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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某一日,天气很好,夫人把箱中的衣服拿出来凉晒。

白居易看到了那个用锦缎包裹的木匣子,过去拿过来,打开后拿出一双绣花女鞋,仔细地用手指弹弹灰尘,又反复地端详着。

这一切都被妻子看在眼里,夫人走过来拿起楔鞋子,看了看问:“夫君,这双鞋你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珍宝,这里一定有来历吧?”

“这……没什么。”

“夫君,你我夫妻多年,也可以称得上恩爱有加了,你看我还有什么不可以相信的吗?”

“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只是……”

“你每当看到这双鞋的时候总是忧心忡忡,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些事不如说出来痛快,我也许可以帮您分担一些。”

夫人的话的确让白居易感动,白居易了解妻子,她不是那种鸡肠狗肚的女人。于是他就把与湘灵的事全告诉了夫人。

夫人听后便好言相劝,白居易也感到心里舒畅。他感激夫人的宽容,夜里就写下了一首怀念湘灵的诗,并读给了夫人听,此诗名为《感情》:

“中庭晒衣玩,忽见故乡履。

昔赠我者谁?东邻婵娟子。

因思赠时语,特用结终始。

永愿如履綦,双行复双止。

自吾谪江郡,漂荡三千里。

为感长情人,提携同到此。

今朝一惆怅,反复看未已。

人至履犹双,何曾得相似!

可嗟复可惜,锦表绣为里。

况经梅雨来,色暗花草死。”

有一天,京城使者张起来到江州巡视,公事干完以后,张起将返回京城。此日崔能为张起设宴饯行。

席间宾客豪饮畅谈,无比快活,酒罢宴散。

白居易代替崔能送张起去驿站安歇。

白、张二人出了浔阳城。

没有别人,白居易向张起打听朝廷的情况,张起知道白居易仍然心在朝廷,一心想辅助圣上革除时弊,振兴朝政。

张起安慰白居易,京城的好友都在为白居易想办法,只要时机一到白居易马上就可以得到重用。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随遇而安吧”白居易叹了一口气说。

“回去以后我们会想办法的,大家都盼着你回到京城呢。”

“多亏大家帮忙,我也真想念大家。在一起议论朝政,为圣上解忧。在一起谈诗论文,抚琴酣饮,多快活啊。”

“白兄,我真想在此多呆几日,我们痛饮几杯,这几天一直忙于公务,还有官场的应付,咱们没有好好聊聊。”

张起觉得很遗憾,有点连连不舍。

江水茫茫,圆月浸于江中,发出清冷惨淡的光芒。

白居易说:“可惜啊,我这船上有酒却没法喝。”

张起了解白居易:“哈哈,白兄,没有丝竹助兴?有酒没乐你是不能喝的。”

白居易默然,举目望着远方,烟锁江面,秋月朦朦。船到浦口停下,张起该上岸了,此时也有人等在岸上接张起。

白居易与张起紧紧地握着手,却没有互道珍重,都没有说离别的意思。

江风习习,一缕琵琶声飘过来,二人一怔,同时向远处寻找。不远处泊着一条船,暗淡的灯光在跳跃着。这闪烁的灯光对白居易有着强大的诱惑力,他用力握着张起的手:“京都之音,过去看看。”

没等张起回答,白居易对船夫说:“把船划过去。”

船寻着琵琶声划过去,音乐越来越清晰,白居易有点儿兴奋,“好久没有听到如此美妙的音乐了。”

“白兄,浔阳还有如此善才,难得难得,不虚此行。”

正在二人谈话之间,琵琶之声嘎然而止。

“哎……?”

二人都觉奇怪,怎么中间停了呢?

“靠过去。”张起说。

船靠了过去,对面的船静静的,没有声音,灯光更加暗淡了,以致看不清船上的人影。

白居易对船夫说:“问问,说我们想欣赏一下琵琶。”

船夫按白居易的吩咐喊话,对方回话了:“我们也是游客,不是商船。”

“听到刚才的琵琶声,我们想一饱耳福,请不要拒绝。我们不胜感谢。”

“这……”可能是船夫在跟主人请示,“我家主人说不敢扫客官的雅兴,客官还是请回吧!”

接着有船桨划水的声音,看样子要离开。

“喂,我们是江州府的,在下江州司马白居易,这位张大人是京城来的使者,刚才弹奏的是京城的音乐。也勾起了我们对京城的思念……;所以……”

“不知是二位大人到来,请恕罪。若不嫌弃请移驾到我们船上来。”

“谢了,走。”白居易拉起张起到了对方的船上。

“小女子给二位大人请安。”

“免礼,冒昧打搅还请原谅。”张起说。

“刚才是你弹的吗?”白居易问。

“是,闲来无事,弹奏一曲自乐。大人莫要见笑。”

“弹得好,听你的琵琶和你的口音,好象不是江州人?”白居易说。

“大人,能听得出来吗?”

张起说:“你可知道这位白司马是谁吗?”

“小女子,多数呆在家中,见识少。”

“这就是名满天下的长恨歌主白居易。”

“长恨歌主?……能够结识白大才子,真是小女子的荣幸,在京城时就听说过白居易。”

“你是京城人氏?”白居易问。

“是,我家就在蛤蟆陵,自十三岁学习琵琶,后来跟随京城名师曹师傅、穆师傅学艺,得二位恩师的真传。不怕二位大人笑话,在京城那时,我也是艺压群芳的。”

琵琶女说起自己的少年得意,语气中也透着自豪。

“不知该不该问,你怎么离开京城呢?”白居易不无遗憾地说。

“春去秋来,人老珠黄,自然也就门前冷落。京城呆不下去了,嫁给一个商人,流落到江州来。”

“说来我们可算做同乡了,且又同命相怜,当年我进士及第,同年中是最年轻的一位,后来在皇上身边效力,也可谓春风得意,现在不也是被贬江州了?”

“能与姑娘相遇江州也算是今生有缘啊。”张起说。

“张大人,你不是说没喝痛快吗?……哈哈……?”

“白大人,我知道你又上来酒瘾了。”

“哈哈……”白居易爽朗地笑了。

“小女子与二位大人素不相识,今日萍水相逢,还是不打搅的好。”

“你我同是天下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谢谢二位大人,船家,把灯调亮些。”

“拿酒来——!”白居易对自己的船上喊道。

于是,摆酒回灯,白居易、张起、琵琶女三人成饮。

酒少酌,白居易说:“姑娘,可否为我们二人弹奏一曲,助助兴?”

“恭敬不如从命,还请二位大人指教。不知二位大人想听什么曲子?”

“就弹京城流行的《霓裳羽衣曲》吧。”张起说。

于是琵琶女怀抱琵琶,转轴拨弦,三两个音符飘起来,借此情从中生,继而轻拨、慢捻、抹复挑,于是悠扬的音乐飘浮在江面上……

江水不兴,流水无声,只见渔火闪闪……

不知过了多时,琵琶女已停拨,收弦。

白居易兴犹无尽,“姑娘,可以再弹一曲《六幺》吗?”

“白公子吩咐哪敢不从?”

他乡遇知音,琵琶女兴致也特别高,接着又弹起来。

……听罢琵琶女的弹奏,白居易称赞说;“真乃善才也,不仅技巧娴熟,而且弹奏中渗透着丰富的人生体验。”

“白大人所说的人生体验是?”

“从你的弹奏中我想到了我走过的人生之路……”

“白大人,小女子只是觉得满腹辛酸无人诉说,弹弹琵琶聊以自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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