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炉鼎师尊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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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宗主的亲传二弟子,梵戮的房间可以用落魄来形容。

虽然没有沦落到和外门弟子住在一起,但也差不多了,甚至还不如外门弟子的居住环境。

离元居是一处早已荒废的住处,这处地方的灵气早已枯竭,别说灵草,便是杂草都生不出来一根。

光秃秃的山头上连乌鸦都嫌弃地不肯落下,异常凄冷孤寂。

离元居不算小,但能住人的地方却没有几件。因为灵气枯竭,就连木材安装好后也会很快风化腐蚀。

不管如何装修,不过三五日就会变得破败不堪。

桑九池踩在荒芜的土地上,脚下泥土坚硬无比,还微微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他心中有些烦闷,大步走到梵戮的房间,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因为力道太重,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镂空房门立刻不堪重负倒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越没有生命的地方越容易积灰,更何况梵戮几个月前就进入了炼火山。这里几个月没住人,本来就残破的地方更加破败不堪。

桑九池冲着里面施了一个除尘诀,原本飞扬的尘土立刻消失不见。

越过倒在地上的腐朽房门跨进房间,狭窄逼仄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冷冰冰的床、一张圆桌和两个木凳,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家具。

房间里的一眼就能看到底,一切都一览无余。

梵戮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几件法衣放在床头位置。

桑九池走过去,将梵戮的法衣收进储物袋里,再次环顾四周。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主醉心修行,除了对三徒弟还算关心外对其他两个徒弟都并不上心。

只除了进阶时会提出一二指点,其他时候他们也都和普通的内门弟子一般修行,并无特殊待遇。

自魔族灭绝之后,四大类修士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和平共处。

但到底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仙、魔、妖、鬼修又纷纷分道扬镳。其中尤以仙修和魔修的矛盾最重。

二徒弟是原主从魔修手里救出来的,加上后来外溢的魔气,看样子他曾经也是魔修。

一个散发着魔气的伪魔修待在最大的仙门之中,其遭遇可想而知。

原主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为了不让梵戮在进阶时留下心魔,这才将其带去了炼火山。

只是原主向来不善言谈,并没有和梵戮解释清楚缘由。那一次炼火山之行不仅没有让梵戮脱胎换骨,反而将让他跌入了魔修的深渊。

桑九池叹了口气。

所以说啊,误会是阻碍感情交流的最大障碍。任凭你苦心经营、一心求好,可你既不让对方知道又不解释误会,于对方而言就像梗在心口的鱼刺。

一日不拔便疼一日,日积月累,起先只是小小的伤口发炎溃烂,再也无力回天。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思想。

你不将自己的缘由向对方表达明白,难道还盼望着两人能心灵相通,仅凭一个眼神和手势就来传输明确的信号吗?

那人类还学什么语言,还学什么文字?

全靠眼神得了。

桑九池拉回思绪,继续他的推测。

梵戮就算再怎么天才,现在也才22岁,修为只是筑基期。问天宗随便拎出一个人就能将他碾成齑粉。

原主身为宗主做了甩手掌柜,恐怕就是那些长老们因为厌恶魔修,把梵戮扔在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桑九池又在房间里打量了一番,忽然看到床尾匣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打开,就见里面一张画像整整齐齐叠放在里面。

因为风化的原因,画纸已经有些发黄变薄,桑九池小心翼翼地将画纸展开,就看到里面道骨仙风的男人。

男人眉眼如画,银发如绸,眼神中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

不是别人,真是桑九池。

江童一直紧紧跟在桑九池身后,他看到桑九池手里的画像,叫了一声,“原来你还藏着这副画。”

桑九池歪头看向江童,示意江童继续说。

江童今天一天被“梵戮”欺负地死死地,现在踩到了对方的软肋,立刻口不择言起来。

“看来你还不长记性,之前你供奉师尊画像的时候已经被长老们怒打了一顿,现在竟然还在偷偷藏着这幅画。师尊满身纯粹仙气,你一个魔修,被你供奉都怕你的魔气沾污了师尊,给他老人家带来晦气。你若是真为师尊着想,我劝你还是提早收起来,莫再动供奉师尊的念头。”

桑九池豁然转身,冷冷凝视着江童,“你们当时就是这么对梵戮说的?”

江童被梵戮眼神里的冷意骇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什么梵戮,不就是你。”

桑九池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腾而起,他怒极反笑,“我仰慕师尊,你们同样仰慕师尊。你们能供奉,我为何供奉不得?”

他大约明白梵戮一步步堕入魔道的原因了。

因为被原主救下,将原主视为了自己唯一的希望和信仰。

但原主这个师尊做的却不够尽责,他救下梵戮,又将梵戮收在门下,以为靠着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庇护这个可怜的少年。

然而原主到底是心中只有修行,堪不破人情世故。

他的确用自己的身份威慑到了魔宗的那些人,却忘记了身边还有仙门的人。

原主的漠然助长了长老们的放肆,他们悄悄将自己对魔宗的恨转嫁到了这个小小少年身上。原主只看到了长老和门徒们对自己的恭敬,却没看到在自己离开后他们的手段。

小小少年也不说,原主还以为仙门对自己的二徒弟还不错。

桑九池看过原主的记忆,在原主的记忆里,仙门里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暖,他放心地将二徒弟交给他们。在原主的心里,他甚至觉得他二徒弟交给长老们照顾更有助于二徒弟修为精进。

然而原主没想到的是,这些长老们阳奉阴违。

梵戮一直将原主视为信仰,在被原主救了之后才知道对方竟是仙门第一人。他自知常伴原主身边是个奢望,便在房间里供奉了原主的画像,每日晨昏按时焚香供奉,以此表达心意。

可就这唯一的一点念想,也被长老们硬生生掐断。

试问一个满怀期望以为脱离苦海的人,进入新环境之后发现依旧被折辱、谩骂、鄙夷,他怎能淡然处之。

而就在他为了最敬仰的师尊压抑着疯狂滋生的恶意时,师尊却将他扔垃圾一般扔进凶险万分的炼火山。

那一刻,梵戮理应黑化,换成他,他也黑化。

不黑化都不是人啊。

他的爱人,他都是捧在手心里,又疼又爱。这群人竟然敢这么折辱他,找死。

此刻月朗星稀,明亮的月亮似乎都嫌弃这片荒芜的山头,只吝啬地分出了稀薄的微弱月光给了这个山头。

在黯淡的月光之下,江童看着梵戮眼中变幻莫测的眼神,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有杀气!

桑九池眼神拢了拢,再看向江童时已经压抑了下来。

他到底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对方还是这么个小屁孩。再说杀人,是最没有爽度的一件事。

让这些鄙夷爱人的人匍匐在爱人脚下,压下高贵的头颅,不是更棒吗?

桑九池这么想着,心情已经好了些。

他慢悠悠收拾好画像,小心翼翼放在储物袋里。

最后,桑九池又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遗留下的东西后,对江童留下一句“你收拾好东西后自己过来”后转身便离开了。

桑九池一回到住处就进入了记忆里的主卧,他先是把爱人的法袍全都拿出来收了起来,又把画像取了出来。

他现在在外人看来虽然用的是梵戮的脸,但芯儿到底还是自己。

他再怎么自恋也没有自恋到能把自己的画像画在墙上的。

在一般的世界里,把画像挂在墙上烧香叩拜的,要么是家里已经去世的先辈,要么是传说中的神明。

把活人挂在墙上,肯定是不吉利的。

但这是个修真位面,在修士眼中,画像被人供奉是能积攒信仰之力的,信仰之力不仅可以用来稳固修为,将来飞升时还能提高仙力。

能被别人挂在墙上供奉,不仅是实力的象征,更是对对方地位的肯定。

原主的画像就是被仙门供奉最多的,几乎每个山头都有一张桑九池的画像。

桑九池将自己的画像铺在书桌上端详了一会儿,既然不好意思挂自己的画像,那挂两人的画像总可以吧?

他这么一想便从画桶里拿出了一张没有用开的画纸,磨开墨后拿起毛笔在上面画了起来。

他画得既快又认真,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画出了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

桑九池满意地看着画像里的内容,收起毛笔把它晾放在桌子上等着墨迹干掉。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跌跌撞撞的声音,桑九池慢慢踱步出去,就看到了江童这个小东西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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