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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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深眠,睡梦中的孙策根本不知道屋内发生过怎样的危机四伏,惊心动魄。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唯有苏醒之后,众人眼中潜藏不住的悲悯神情出卖了他们的想法。

蒋钦、周泰、陈武没多久也相邀而至,见了孙策,先是齐刷刷愣住,尔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不语不说,脸色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古怪难看。

这下子,孙策终于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见他们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脸看,而屋内的镜子也突然之间不翼而飞,他便从榻上撑起,跨着大步走向水盆。

看着水波粼粼之下自己的倒影,孙策大脑一片空白,顿时木头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袁绍派兵进宫诛杀宦官的时候,分辨党人与阉人的直接凭据就是胡须,仓促之间将宦官赶尽杀绝,当中不知错戮了多少胡须不盛的无辜之人。

以须发茂密为美的时代,他身体发育之后殷切蓄了多少年的胡子,竟然一夜之间俱无影踪。很明显,他遭到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耻辱之刑——髡刑。

孙策失神触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似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谁干出来的好事。面对奇耻大辱,他冷声厉问:“袁满昨夜,是不是来过了?”

照顾孙策起居的学诏点了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是,是来过了。小人疏失,天黑回屋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蒋钦上下牙齿磨得震震作响:“这包藏祸心的臭娘们,居然还敢来剔去伯符的胡须?”

学诏害怕地看了一眼面容都要扭曲在一起的蒋钦,想起袁满临走之前,说的什么“我们那里的人都不留胡须”、“不到二十岁的人挂个大蒲扇像极了三十出头”、“喝点汤汁泼洒出来显得油腻死了”类似话语云云,连不迭地直摇头,只觉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周泰一向耐力极强,为人颇有分寸,现在却也跟着沉不住气了:“伯符,是可忍孰不可忍,难道咱们就一直甘做缩头乌龟,看着袁家恶女小人得志么?”

孙策嘴唇咬得发白,胸脯因为愤懑而剧烈地上下起伏。身体的伤患,心灵的创痛,容颜的毁损,接踵而至,防不胜防,甚至都不让人喘口气。

他慢条斯理,字字句句几乎都是从唇齿间咀嚼出来的:“总有一日,我会一寸一寸,慢慢活剐了她。”

孙策房中的腥风血雨,袁满感受不到,却能掐指猜到。跨越了将近两千年的风尘,仅分析三国时期曹操“割发代首”的事例,就能大致推断出古人对毛发的重视。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现代人看来无关痛痒,和吃饭穿衣一样寻常的问题,却能引发一场古代的山崩海啸。戳中陆沈二人的下怀,正大光明消却疑窦不说,同时又不会对孙策造成任何实际上的损害,真可谓一举两得。

陆尚与沈友,这下总该消停一阵子了吧……

解决掉燃眉之急,袁满心情变得愉悦。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低估了短短这段时日,孙策凭借极佳个人魅力,与蒋钦等人培养起来的深厚兄弟情谊。

几日过后的一个正午,袁满下了课学,准备回斋舍去休息。才刚刚转过一处僻静的游廊,就逢几道阴影纵身袭来,铺天盖地往她头上一罩。随后两眼陷入黑暗,来不及抵抗,又觉脖颈被人重重敲下,终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当袁满被蒋钦打了麻袋的消息传到孙策寓所,孙策震动得变了脸色:“公奕,你疯了吗?”

“伯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我都绑了,你到底还在怂个啥?”蒋钦气愤填胸,脑中早有一番计较。他将筹划和盘托出,“今日,兄弟就替你先弄死袁满,回头再抓来陆尚与沈友,同样双双弄死,伪装成女被男野外奸/淫的模样。最后,你带着二人首级去向袁术请罪,他若念你之功,一切好说。他若欲加之罪,不如造反。我等也不做这劳什子影卫了,从此就跟随你天南海北去闯荡。”

孙策鼻翼一酸,旺盛的心火烧得胸腔莫名滚烫。

周泰知他谨慎,亦在旁描补道:“伯符且宽心,我二人的小郎主都乃陆尚的跟班。自古近水楼台,我等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更兼职务之便,一炷香的时间即可手到擒来。”

矛盾情绪绞缢着孙策的理智,他动心却犹豫地抬眼,没有万分把握,不敢贸然点头答应:“你们抓到袁满的时候,有没有被人撞见?”

蒋钦骄傲地扬起头颅:“伯符有所不知,我有朋友是个山大王,寨所就驻扎在庠序外不远处的八公山。今日我特地请他办的事,绝无任何纰漏。”

孙策点了点头,一双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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